等到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出门后,黄粱立刻把那张名片揉成一团、丢进桌上的烟灰缸里。
宋宁瞥了一眼那张名片,站起身、推了坐在身旁的黄梁一把,两个人默默走出这间酒吧。他们没有直接离开这栋大楼,而是先去了趟这层楼的卫生间,一边方便一边交流对张静初这番证词的看法。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黄粱说,“从她的言语中,能感觉出她对宁静这个女的态度是十分轻蔑的。不,甚至对宋子乔她也不是怎么看上眼。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她应该是没有必要去杀害宁静或是帮助宋子乔隐瞒犯罪事实。”
“除非她觉得这样做很好玩。”
“很好玩?勉强也算是一种作案动机吧,”黄粱说,“不过我觉得那女人应该没蠢到这个地步。尤其是警方已经找上门来了,她如果真的做过什么的话,大不了直接把所有罪责全往宋子乔头上推,她那样表演型性格的人,是不会放过这种能让自己欢畅淋漓演戏的机会。”
宋宁点点头,虽然有些无奈,但他大体认同张静秋的证词是站得住脚的。毕竟这女人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只要去那套公寓调查一番,就可以大致确定宋子乔那天有没有中途离开过张静秋的公寓。除非宋子乔还有同伙,否则他分身乏术、不可能在上个星期天下午两点后将自己的妻子绑架并杀害。
“不是他呀。”宋宁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看来不是宋子乔干的,那会是谁?是谁会对这一对母子痛下杀手?”
“是啊,会是谁呢。”
离开XX大厦后,黄粱没有和宋宁返回分局,而是返回解忧事务所。今晚宋宁和宋子乔肯定还得共同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对于宋子乔之前为何始终遮遮掩掩、不肯把自己在妻子失踪当天的行踪说出来,现在已经有了合理解释,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如果宋子乔把自己和公司客户的妻子乱搞的事实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让他身上的嫌疑更胜。毕竟在他决定说谎时,宁静的尸体还没被人发现,他可能还抱着妻子只不过是抱着孩子赌气离家的念头不放。而谎言一旦开始,就只能不停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堵住漏洞,到最后即便他想把实话说出来,也根本没这个勇气和念头了。
即便如此,黄粱还是对宋子乔这种软弱的行为万分痛恶,就因为他自己浪费了警方这么多时间!如果他能从一开始就讲清楚自己在星期天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宋宁也就不会一直千方百计的把各种资源花在调查宋子乔案发当天行踪的事情上。他的这一举动无形中浪费了警方寻找到凶手和婴孩的宝贵时间!
已经过去快要一周了,母亲的尸体已被发现,但那个婴孩究竟下落何处?他是否还活着?都是令所有人揪心的未知数。
只剩下那条车辙了,黄粱想,宋宁的手中除了那条尸体旁留下的清晰车辙外,就再无其他可供调查的线索。如果验证了张静秋的证词符合事实,宋宁嫌疑人名单上唯一的名字也将被划去。
该怎么办好呢?黄粱不禁对那个不知下落的婴孩的安危忧心忡忡。
只不过让黄粱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也就是宁静失踪整整一周后,警方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巨大进展,他们找到了那辆杀人凶手用来抛尸的车辆!
准确的说,那是一辆车的残骸。
这辆被烧了个精光的车辆是被一群自驾游的外地游客发现的。由于导航系统出了差错,把他们引向了一条荒废许久的土路。要不是这群人的话,那辆停在倒闭许久的采石场内的报废车辆可能不知到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那群小年轻一路沿着土路驶到了这处倒闭多年的采石厂的大门口。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这群本就是来游山玩水的小年轻们倒也没有因此懊恼,而是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好奇的在这处裸露着大大小小石块的采石场中探起险来。
他们在一处被大型机器挖出来的土坑的底部看到了一辆报废车辆。这辆车引得这帮年轻人走下土坡、来到坑底,围着这辆烧得面目全非的车辆自拍。
就是在这群人围着车辆残骸胡闹的过程中,其中一个年轻姑娘发现了几米之外的一个被烧了大半、只剩下框架的儿童座椅。她立刻吓了一跳,叫同伴们一起去查看那东西。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这帮小年轻一致同意报警。如果只是这辆车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那个儿童安全座椅还是让他们提高了警惕心。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无视那个被烧的所剩无几的儿童座椅,才让这辆车的残骸进入到警方的视野里。
万幸的是,这辆车即便已经被火焰彻底焚烧,但车的右后轮轮胎还留下了巴掌大的残留。这让警方得以掌握这辆车的轮胎花纹。
宋宁得知自己一直寻寻觅觅的那辆被凶手用来运输抛尸的车辆被发现,立刻赶到那处倒闭的采石场。那辆报废车辆无声宣告着一场暴行。
宋子乔在辨认后,没能认出这辆车,不过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烧毁了大半的儿童座椅。要不是被几名警察拦着,他肯定会冲过去一把抱住那个残破的座椅、跪地嚎啕大哭。
找到了这辆车,可面对一团被火焰彻底吞噬过的残骸,再高端的仪器设备、再经验丰富的痕检专家也都派不上用场,无计可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问题的答卷,任谁也回答不上来。
找到了凶手疑似用来抛尸的车辆却毫无帮助,这多少让这段时间神经紧绷的调查人员品尝到沮丧的苦涩,不过就像是老天爷为了补偿宋宁他们一般,它还准备了另一份礼物,能让所有调查人员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那个孩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