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算是有所收获。”
“到了,就是这间。”辛雨对把守在防盗门前的一名民警说了几句话,然后和黄粱收拾妥当后,推门走进了室内。
房子是很普通的两居室,面积在八十平方米左右,客厅很宽敞。一扇玻璃滑门隔开了客厅和厨房。辛雨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的空间并不大,单足够三个成年人肩并肩的站着。一走进厨房里,黄粱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地上和四周墙壁的瓷砖上满是暗红色的血污,触目惊心。黄粱抬头看向天花板,果然也看到了点点斑驳的血迹。
“王文丽的尸块散落在厨房的地面上,满地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辛雨说,“现场照片你还是过会儿再看吧。”
黄粱点点头。
厨房内的东西几乎已经被搬空了,头上的橱柜中空空如也,似乎连做饭用的调味料都被拿去做鉴定了。
留意到黄粱的眼神,辛雨在一旁说道:“几乎所有放在明面上的器具上都沾染到了鲜血,所以就索性把厨房里的所有物品都带回总署做鉴定了。”
“怪不得餐具收纳盒中空空如也。”黄粱注视着自己左手边挂在塑料挂钩上的空塑料盒,“即然在厨房发生了打斗,被害人的尸体上有发现其他伤痕吗?”
“倒是有一些挫伤。”辛雨说,“法医说有些是生前的伤,有些是死后造成的,说是没有生活反应。”
黄粱凑近到餐具收纳盒面前。“大体上可以根据伤口处的颜色来进行区分:红色的是生前的伤,偏黄的是人死后造成的伤。”
“又显到你博学多识了?”辛雨咂咂嘴,“你看什么呢?黄粱?”她也凑了过来,“这个空的餐具收纳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东西似乎之前不是挂在这里的。”黄粱指着餐具收纳盒,若有所思的说,“应该是一直挂在那个地方才对。”
辛雨看向黄粱手指的方向,在厨房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一块明显比其他区域干净的长方形瓷砖。“你说的有点道理诶...”
“尺寸对的上。应该是有人把这个餐具收纳盒从那个地方挪到了这个地方来。”黄粱说,“而且根据痕迹看,挪动的时间就在最近。”
辛雨沉吟道:“如果是最近的话,就有可能是凶手挪动的?”
“有这个可能性。”黄粱点点头,“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凶手要挪动餐具收纳盒呢?难不成他想要隐藏什么?”
在辛雨屏息凝神下,黄粱伸手把餐具收纳盒从塑料挂钩上拿了下来。干干净净的一块瓷砖,虽然上面沾有些许污渍,但明显是油烟造成的。
辛雨失望的摇摇头:“黄粱,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黄粱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瓷砖:“或许是凶手清理了这块瓷砖。辛姐,麻烦你去找一瓶鲁米诺试剂来。”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在楼下停着的那辆警车中,辛雨找到了鲁米诺试剂,随后她急匆匆的跑回了厨房,累的气喘咻咻。
“给你!”
黄粱接过试剂,对着墙壁上的瓷砖喷了一下。但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没有吗...”黄粱自言自语道。
辛雨泄气的说道:“就是你想多了。看来我最近得抽空锻炼一下了,才跑了几层楼梯而已,就喘成这幅模样——”
盯着面前的瓷砖,黄粱陷入了沉思。辛雨在一旁发着牢骚,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些话全然没有打扰到他的思考。
“——我本来就不擅长做事务性工作,写报告什么的就是一种折磨,但是我又不能工作推给别人来做,我——黄粱,你干嘛呢?”
在辛雨不解的注视下,黄粱伸手拽住紧贴在墙壁上的塑料挂钩,用力的拉扯摇晃了几下,才把它从墙壁上拽了下来。
“粘的够牢的。”
嘀咕了一句,黄粱对着被塑料挂钩吸盘盖住的地方喷了下鲁米诺试剂。
“黄粱!”辛雨惊呼一声,“起反应了嘿!!”
注视着面前泛起蓝紫色荧光的瓷砖,黄粱不禁喃喃低语:“果然是这么回事...”
一个小时后,黄粱坐在辛雨那辆道奇地狱猫跑车的副驾驶上,两人正在前往‘仁科私人诊所’的路上。
“行啊,你,”辛雨兴奋的说道,“大功一件啊。黄粱,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警犬专业毕业的?鼻子够灵的啊!这都能比你发现!”
“别高兴得太早。”黄粱侧头看着窗外,“即便发现了被凶手隐藏起来的那处血迹,也可能对调查工作没什么帮助。”
“至少可以与在被害人胡可家中发现的疑似凶手的血迹进行比对啊!”辛雨说,“慢慢积累线索。量变引起质变嘛!”
黄粱嘀咕道:“我可没你这么乐观...”
他想不通。
之前对于在胡可家中水杯上发现的疑似凶手血迹这件事,黄粱就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名老练的罪犯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而在发现王文丽家中厨房里这处被精心隐藏、处理的血迹时,黄粱心中的疑惑更甚。
为什么凶手在处理血迹这一问题上,前后的表现截然相反?
黄粱较劲脑子也找不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合理解释。
“想不通就不想呗。”对于黄粱的纠结,辛雨不以为然的说道,“可能就是凶手他一时不小心而已。你没听说过‘奥卡姆剃刀’吗?”
“简单最有效率?”
辛雨说:“对呗。你的毛病之一就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把人想得太卑劣。”
“或许你是对的。”
“就是这里吧?”辛雨把车停在路旁的临时停车位上,“黄粱,正好你可以顺便来检查检查。”
黄粱抬头注视着头上这块熟悉的‘仁科私人诊所’的牌子,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如此,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和诊所的前台聊了几句,在辛雨掏出的证件的威力下,两人被工作人员恭敬的请到了院长室。
接待黄粱和辛雨的是一名打扮的油光水滑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在五十岁上下,由于保养的很好,给人一种衣冠楚楚的感觉。
也可能是衣冠禽兽。黄粱没好气的想。他辛苦赚来的钱最终都流进了这个男人的钱包中,实在对他提不起什么好感。
“两位警官想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雷平微笑着问道。
“不用这么麻烦,只是问几个问题。”辛雨面无表情的说,“雷院长,对王文丽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
“王文丽吗?”雷平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了。他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黄粱和辛雨看在眼中。
“你不认识这个人?”
“认识。当然认识。”雷平说,“她曾在我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不过我和她接触不多,对她本人的情况知之甚少。她怎么了?”
“死了。”
雷平的声音提升了好几个八度。“死了?!”他惊讶的合不拢嘴,“王文丽她、她怎么死的?”
“无可奉告。”
雷平沉默的注视着辛雨。
“你上一次和她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吧。”
辛雨挑起一侧的眉毛:“你不是说和她接触不多吗?”
“私下里接触不多。”雷平挪开视线,低头摸了摸鼻子,“她、她来找我是想问问我这里还招不招人。”
“就这么简单?”
雷平点点头。
“从你和她的接触来看,你发现王文丽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雷平不假思索的答道:“没有。”
“你还是好好想想。”
“没有。她看起来很正常。”雷平谨慎的说,“我没看出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她就算有也不会告诉我,毕竟我和她不熟。”
辛雨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在雷平坐立不安中,辛雨再次开口问道:“雷院长,你听闻过许一诺和胡可这两个名字吗?”
雷平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这两人是谁啊?”
“是我在问问题。”
“许一诺?胡可?很抱歉,我没什么印象。”雷平用发颤的嗓音说道,“做我们这行的——我是一名医生——接触到的人很多,我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
“雷院长,你很热吗?”辛雨冷冰冰的注视着他,“你额头上都是汗啊。”
“没什么,可能是忘记开空调了。”雷平边擦汗边解释道。他硬挤出来的微笑和做鬼脸什么区别。
“雷院长,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你见谅。”辛雨说,“能让我看看贵诊所的访客记录和患者记录吗?”
辛雨原以为雷平会以‘保护患者隐私’为由断然决绝自己的请求,但是没成想,一直处在紧张状态的雷平突然放松了下来,他立刻点头答应。毫无抵触的情绪。
注视着走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操作电脑的雷平,辛雨困惑不已,她转头看向黄粱。
黄粱用只有他和辛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看来他早有防备。”
辛雨面色凝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