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觉得那应该是惨叫。虽然、虽然声音不大,但就是那种、那种声音。”白航说话时的神态很奇怪,他眼神发直、嘴唇颤抖,就像是能看到黄粱看不到的某种恐怖的存在。
“......你是在开玩笑吗?”黄粱不确定的问。
“当然不是!我也希望这是幻想。可、可我骗不了自己啊,我当时的确是听到什么了。我不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是人发出的惨叫。是在当晚值完班我回家睡觉,我在噩梦中才反应过来,那似乎是人发出来的声音,不是焚化炉焚烧尸体的动静!
“站在那个炉子前,我已经整整工作了17年,我太熟悉那炉子能发出什么样的动静,各种各样的。不熟悉的人或许真的会听错炉子发出的声音,但我不会,我跟它太熟悉了,那天我听到的声音不是炉子能发出来的,是、是人发出来的!”
白航脸上的惊悚表情让黄粱毛骨悚然,他摇了摇头,问道:“可这跟刘德录家有什么关系?等等!”黄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皱眉盯着身旁这个把自己吓得快要尿出来的人,“这具尸体是你什么时候烧掉的?”
“是、是去年夏天。”
“去年夏天?难不成你烧的是刘德录的亲哥刘德庆的尸体?!”
“对!就是他的尸体!”白航不住的点头。
黄粱挑眉问道:“真的假的?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去骚扰刘德录家的原因。”
“我不是去骚扰他们!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也不知道想弄清楚什么。”白航表情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我就是受不了了,自从开始怀疑那声音是人发出来的惨叫,我就无时不刻不在想这些事。我真担心自己把一个大活人给推进焚化炉里了!”
“可、可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啊!”黄粱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还是说你们火葬场之前出过类似的意外?”
“没有!我也向同事们打听过有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他们都笑我是脑子有病,竟然会想这种蠢事。我也觉得这很蠢,可无论我怎么劝自己,就是没办法不做噩梦。快半年了,我几乎天天都做梦,都会在噩梦中听到那声惨叫!
“并不长,就是短促的几声,然后就没了。我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我就是放不下这件事。我犹豫了好久,该不该去接触那具尸体的家人。终于我下定决心,其实是完全扛不住了,上个月,我开始抽时间去刘德庆家附近。”
被噩梦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白航决定去查明一切。不然他只能放弃这份稳定的工作。通过查找记录,他推算出那个可能在火炉中发出惨叫的人的身份信息,通过记录在册的信息找到那处高档小区。
白航第一次想进去就被保安拦住,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家。隔了几天后,他鼓起勇气又一次尝试,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走门,而是翻墙进去的。他特意挑在后半夜,在凌晨翻墙进入这处高档小区。却险些被吓的心脏病发作。
白航没想到的是,在夜间巡逻的保安竟然还会带着狗。人好躲,狗却不好对付,被那几声狗叫吓得刚翻墙进来的白航,直接又翻墙跑了出去。
又隔了几天,白航第三次来到这住小区。事不过三,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来到围墙外,想着白天总不能有狗巡逻了吧。就算有,大白天的,小区里有个陌生人怎么了?
或许是前两次的经历感动了老天爷,这次白航很轻易的翻墙进入小区,也没再撞见巡逻的保安。
火葬场记录的信息没有写明叫做刘德庆的死者的具体地址,只记录了这处小区。白航甚至不确定过了这几个月,这户人家是否还住在这里。他只能向着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打听。
问过几个人后,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刘德庆家的房子。亲眼确认了房门旁铭牌上写的姓名——上面刘德庆的名字还没有被去掉,白航突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之前只是想应该找到这户人家,至于找到后该怎么和刘德庆的家人接触、该向他们询问什么,白航完全没有准备。
他呆愣愣的站在围墙外,注视着那栋坐落在宽敞院落内的三层别墅。这种大房子别说住过了,他连进去看过都没有。一想到那个生前居住在这种大房子中的男人很可能是活着被推进焚化炉的,白航就没那么向往这种生活了。
就算生前荣华富贵那又如何?他想象不到比活着被推进焚化炉还要悲惨的死法。
“————那回我就站在刘德庆家门外,盯着那栋房子看。然后我就转身离开了!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按门铃啊。”白航缩在车座椅上,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他散发出一种浓重的阴郁气质。
黄粱皱了皱眉,问道:“你之后又去了几次?”
“忘了,得有个六七次吧。有时间我就会去那小区,站在刘德庆生前居住的那栋房子外看。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也不敢去打扰那户人家。我担心可能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
“对啊,”白航小声嘟囔道,“他们连自己的家人都能给活着送进火葬场。我要是找上门聊起这方面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的确受不了噩梦的折磨,但我还不想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放下。我想打听清楚在我梦中出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刘德庆。”
“你梦中出现的人?”黄粱皱眉重复。
“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在我噩梦中。但那张脸出现过好多次。我就开始怀疑难不成就是刘德庆在向我托梦?想让我帮他把这件事给公之于众。可我真的不敢啊,我就算现在去报警又有什么用呢?没人会信我的。
“那群人只会知道我怀疑他们,然后就开始对付我了!一定是这样的,我就是个啥都不是的焚尸工,人家住大别墅,想把我弄死不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吗?他们连自己的家人都敢下手,更何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