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宁拐上三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拐角时,他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立刻用手示意黄梁等一下。点了下佩戴的蓝牙耳机,马力的声音从耳机流泻而出:“老宋,肯定是他,肯定是这人。”
宋宁压低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肯定是这人挟持杜子明,他要报复他。”
“理由呢?”
“因为这人的姐姐是邱曼啊。”马力回答。
“什么?这人的姐姐是邱曼?”宋宁难以置信的问,险些没控制住音量,一旁静静等待的黄粱的一侧脸颊被屏幕发出的亮光照亮,“可他们连姓都不一样啊。”
“因为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我给你发去的那个地址曾经就是邱曼的房子!她就是这栋房子的前任房主。”
听到这里,宋宁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这下要坏。
心说没找错地方就是这里。他匆忙说了句‘让等候在小区外的增援警员进来’,就挂断通讯,给黄粱递了个眼神,用头向楼上那扇防盗门示意了一下。
“就是这儿?”黄粱小声问道。
宋宁点了点头,掏出武器谨慎的迈上这最后十几级台阶,站到这扇不起眼的深蓝色防盗门前。注视着门上贴着的开锁小广告。宋宁突然无比渴求这时候会有一位神奇的开锁匠凭空出现,不出一点声音就能把眼前这扇门的门锁弄开,放黄粱和他自己进去。
但幻想无法解决问题,宋宁深呼吸了一下,用手指堵住猫眼,用握持武器的手的手背轻轻敲了几下门。他站在门外焦虑的等待着门后传来任何声响。
毫无响动。
宋宁抬起手又敲了几下,门后仍旧没有任何声响传出。难不成人不在家?他没有把杜子明挟持到自己家里?宋宁想。
站在楼梯上的黄梁迈过最后几节台阶,站到这扇防盗门前。他和宋宁对了下眼神,宋宁了然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这扇防盗门。黄粱则是从裤袋中掏出钥匙串,上边有他自制开锁工具。只用了短短十几秒钟,黄粱就把眼前这道防盗门驯服。
嘟囔了一句‘呵,这人怎么不把自己家门锁上了?’黄粱轻轻握住防防盗门的门把手,将这扇门拉开。门后是一片游动着的浓郁黑暗,没有任何光亮。可在打开门的一刹那,不光是黄粱,扭头站在一旁的宋宁也是猛然一惊。这股味道他们太熟悉了,扑面而来的是死亡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和排泄物的臭味。
宋宁一把推开手无寸铁的黄粱,双手紧紧握持住武器,时刻准备着射击的时机。可即便门打开了,屋内仍是毫无动静,所有的一切全都隐藏在浓郁的黑暗中,或许是因为窗户全都挡上窗帘的缘故,屋子内的黑暗完全无法被目光贯穿。楼道灯就没有亮起来过,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说住在这一单元的住户们都没有交物业费。
只迟疑了一秒钟,宋宁伸手在门口的墙边找到在黑暗中发出暗淡荧光的电灯开关。开关在卡嚓的响声中被按下,客厅天花板上的灯圈在一阵滋滋声中发出明亮的白光,瞬间就驱散了横亘在房子里的那股不怀好意的黑暗。
房子突然亮了起来,站在门口神经高度紧张的宋宁和黄粱一时之间都被这耀眼的光线刺痛了双眼。两个人连连眨动双眼,生怕一闭眼就会从视野的死角窜出凶恶的歹徒。
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因为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就仿佛和淡棕色的沙发融为一体,只不过他身上那大块大块的血迹太过狰狞,瞬间就抓住了黄粱和宋宁的眼神。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楼梯内响起,打破了三个男人诡异的平衡。坐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像是刚回过神来,将目光看向站在自家门口的两名不速之客。宋宁早已将武器对准这人,黄粱也是如临大敌,绷紧全身的肌肉。他的半个身子还留在门外,半只脚踩在门内的脚踏垫上,横跨着门框。
黄粱用眼角余光注视着那几名气喘吁吁跑上楼梯的制服警员,悄悄对这几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暂时留在原地。
宋宁看着坐在沙发上手持一柄沾满鲜血的西式菜刀的男人,客厅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谁都联系不上的杜子明。只看了侧躺在瓷砖地面上的杜子明一眼,宋宁就知道这人没救了。
浑身鲜血淋漓的杜子明瞪着暗淡无神的双眼,他的一双臃肿的大手紧紧抓在咽喉的位置。手指痛苦的弯曲着,却无法抹平脖颈上多出来的那道深深切口。
宋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血腥味和臭味让他无比清醒。他的目光瞥向趴在沙发上的那个人,这人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宋宁只能看到他的后背,无从判断这人是否也像杜子明一样,被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割开了喉咙。
趴在沙发上的那人究竟是谁?又是因何被卷入到这场混乱之中的呢?究竟TM是什么个情况!做了个深呼吸,宋宁将枪口微微放下,不再对准那人的脸,那人全程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宋宁拿在手中的东西还不如一根棒棒糖有价值一看。
“为什么要这样做?”宋宁生硬的打破沉默。他原以为坐在沙发上的那人不会理睬他的提问,可那人却用有些悲伤的声音回答:“只是我不得不去做。”
“因为你姐姐邱曼吗?”
“你们已经查到了?”
宋宁默默点了下头。
“挺可笑的,是吧?没人能想到我竟然是邱曼的亲弟弟。好吧,也不算是特别亲,毕竟我们不是一个生父。但对我而言,邱曼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我的父亲是一个混蛋,一个毫无责任心的混蛋,他和我母亲生下我后,就抛弃了我们母子,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国外。
“我是在姐姐的拉扯下长大的。我记得那时候妈妈每天都要打好几份零工,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家里,我完全是被我姐姐一手带大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我那个人渣父亲不知道为何走了狗屎运,弄到了一大笔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