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成功的过程虽然充满了痛苦折磨,但也正因为经历过这些,当终于站在山顶时方能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愉悦。可山顶上的风光看多了,人就会想着去攀爬另一座更高的山峰。贪念总是扎根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也正是永不止息的贪婪让这个世界在不停发展。
男人把烟头顺着车窗丢了出去,他走下车,用价值不菲的皮鞋的鞋跟将烟蒂碾碎。拉开驾驶座位一侧的车门,他坐了进去。今晚因为一个人的贪念,他不得不去赴约。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男人知道。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那人只会越发贪婪,该怎么办好呢?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太过焦虑。如果只是靠钱解决,那根本不算问题,甚至因为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波澜不惊的生活多了几分色彩。虽然更偏向于黑色。
“再陪他玩一段时间吧。”男人自顾自的说,“我倒想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驾驶这辆价值百万的豪车,男人听着车载音响流出的古典乐,向着约定的见面的广场驶去。公文包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再过一会,他就会把公文包交给那个人。
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呢?男人很好奇,一会见到那位故人时,那人是否还会像上次一样当着他的面数钱。难不成他真相信为了少付点钱,他会从一沓现金中抽出来几张吗?他可不会浪费时间做这种事。
老鼠就是老鼠,怎么可能理解狮子的想法?
驾驶豪车慢悠悠的驶达那处广场,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20多分钟。
男人披上外套,拎着那个不大的公文包向着广场中央的雕塑走去。那是一个以圆月为主题的雕塑。但在男人看来,那更像是一个竖起来的鸡蛋。如果这都能被称作艺术的话,他只能说这个行当的门槛可真低。
雕塑旁有着几张供游人休息的长凳,男人走到其中一张旁,坐了上去。时间已接近晚上10点,正是广场热闹的尾声。很多玩累了的人准备结伴回家。
注视着这些男女老幼脸上生动的表情,男人觉得很新鲜。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只能在别人的脸上看到两种表情:或是虚伪的微笑,或是心虚的紧张,几乎没有其他任何表情。所有人都有求于他,所有人都打心底里怕他,时间长了这很没意思,他也不得不一直端着架子,来配合这些人的表演,大家都身处局中,扮演的角色不同,但都是演员。
令一个人打心底里感到恐惧,这很简单,但想要获得别人真心实意的敬佩,难如登天。即便他拥有着财富、地位,可他仍是被人记恨的对象。这和他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时候似乎没什么两样。
究竟是什么才能赢得他人的尊敬的。男人不知道答案,但确信不是金钱。金钱买的来很多东西,但买不到感恩。至少今天晚上,来见我的那个人不会感谢我给予他的这笔财富。男人望着放在长凳上的公文包,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身旁这些陌生人知晓这个公文包中放着的现金数额,他们是否会生出将其抢走的恶念呢?肯定会的。没有人可以绝对不生出恶念,世界上没有十足的恶人,也没有十足的善人。大多数人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无法看清自己的底色。
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男人心中低语,如果我是好人,也就不会拥有陷入今的这一切。在男人漫无目的的思绪中,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就过了约定见面的时间,广场上的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番,一过晚上10点顿时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树叶被吹动的飒飒声变成了这座突然安静下来的广场的主旋律。那些交织在一起的震耳欲聋的音乐荡然无存,连余音都被风吹走。似乎连广场的灯光都暗淡了。
男人裹紧身上这件大衣,微微皱眉,望着右手旁放着的黑色公文包,他是路上耽搁了吗?为什么还没出现?拿出手机翻看短信,那个人没有发来任何新消息。最近的一条信息仍是昨天上午发来的那条要求见面的信息。
独自一人坐在越发冷清的广场上,男人的心情变得越发不耐烦。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等候过别人。他才是迟到的一方。又等了十几分钟,在晚上10点20时,男人面无表情的从长凳上站起。他并没有弯腰将黑色公文包拿起,而是转身径直向停车的地方走去。包里的钱究竟会落入谁的口袋他并不关心,这笔钱今晚就是要花出去,没有带回家的必要。
那个人为什么不出现?他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坐进停在路旁的豪车里,在发动车辆前,男人拿出手机,找出那人的手机号。想了想,他还是没有主动拨打过去。
你最好不是在跟我玩什么把戏。冷哼一声,男人转动方向盘,让这辆豪车带他返回其中一栋名下的房子。
男人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收到那人主动发来的信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没有飞回来。没有新的消息、没有打来电话,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男人很困惑,不清楚对方这究竟是想要干嘛?难不成他觉得那些钱已经够了?到此为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这人的自控力真的有这么强,男人甚至想奖励他一笔钱。男人更相信这人暂时蛰伏是为了获取更多。他并不了解这个阔别多年的故人,但他了解人性。已经五十有六的他很清楚走投无路的人有多么贪婪,绝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轻言放弃。
说来可笑的是,被这人找上时,男人几乎没生出过恐惧。但这人突然消失不见了,他反而开始担忧,思绪总会不自觉的转移到这件事情上。
不过时间会治愈一切,渐渐的,这个人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男人有时甚至有些恍惚,之前那几次见面是否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白日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