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兴余县后,黄粱发现自己的运气一直还都挺不错的,他和欧阳倩找到的这间不起眼的三层小旅馆的确就是十四年前刘文和王秀丽入住过的那间旅馆,而且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经营旅馆的人家并没有更换,还是那些人,只不过都老了十几岁而已。
经营这间小旅馆的老板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女人,能从她略显臃肿的胖脸上看出往昔的几分姿色,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位美女,不过岁月带走了她的风华,留下的只是松弛的皮肤和走形的身材,让人不禁发出‘岁月催人老’的感慨。
这位自称叫花姐的旅馆老板娘一开始对表明来意的黄粱和张芷晴显得爱答不理,颇有些怠慢。正当黄粱有些束手无措的时候,欧阳倩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问题,她开了一间旅馆最好的客房,直接付清了一星期的房费,换来了花姐的笑颜如花。
几分钟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很忙的花姐,亲自引领黄粱和欧阳倩去刘文当年住过几天的客房参观。
“十多年过去了呢,那间客房我几乎没怎么动过,总觉得有些不吉利。只有碰上房间都住满了的情况,我才会让客人住那间房。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位也看到了,我这里没什么生意,始终在惨淡经营啊。”花姐说着说着还做作的用袖口作势擦了擦眼角,如果这动作是位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来做的话,肯定是一道养眼的美景,但是放在一个五十好几的胖大婶身上,就显得很是不伦不类了。
花姐用钥匙解锁了走廊尽头的这间房门紧锁的客房,跟在她的身后,黄粱走进了这间见证了王秀丽生命流逝的房间,跨过房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了速度,不由自主的期待自己会看到的景象。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甚至有些一言难尽的客房。
狭小的房间最多不过二十平方米,两张对于黄粱而言过小的单人床并排摆在一起,墙壁上挂着老式的壁挂空调,上面落满了灰尘。空调底下是液晶电视,下面则是一个寒酸的电视柜,上面胡乱摆放着电器的遥控器,还有一个烧水用的电热水壶。
客房一进门的左手边是安装着淋浴器的卫生间,空间狭小的只能供一个人同时使用。房间的尽头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户,外接一个小小的阳台,可供房间内的人站在阳台上眺望不远处龙潭湖的景色。
如果没有窗外湖景的加持,这间客房可以用‘毫无特点’来形容,至少如果让黄粱来选择的话,这样的房间住一晚上超过一百块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考虑了。
黄粱不禁在心里泛起嘀咕:选择这里作为殉情的地点?也太不浪漫了吧...
“当年是我听到了屋内那个孩子发出的求救声哦。”站在门口的花姐得意洋洋的说道,她似乎很满意自己旅馆的客房把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震慑得沉默不语。
“是您发现的房间内刘文和王秀丽的异状?”欧阳倩明知故问,顺着花姐的话说。
“对啊,那个年轻小伙子叫刘文。”花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可是个白俊的小伙子啊,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能赶上他那样好看的男人了。”
“呃...好吧。”黄粱摇摇头,继续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这两张床还是当年出事时的原物吗?”
花姐谨慎的回答:“床还是,床单被罩什么的早就不知道换过多少次了。”
“嗯...您还记得王秀丽躺在哪站床上吗?”发问的人是欧阳倩。
花钱给出了确定的回答:“是靠窗户的那张。我记得当时开门的时候我先看到就是那个女人,要不是那个小伙子发出求救声的话,我根本没注意地上还爬着个人。”
“刘文他当时在什么位置?”
“就是你站的位置。”花姐指着站在单人床旁的黄粱的脚下,她似乎是故意的,见到黄粱跳到一旁,不禁发出一连串风铃版的嬉笑声,“你别害怕嘛,死的又不是那个小伙子,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黄粱尴尬的点点头,几步走到花姐口中躺过王秀丽尸体的单人床旁,试图在脑海中再现当时的场景。“您进屋的时候王秀丽就已经过世了吗?还是说她当时还在弥留之际?”
“死了。”花姐的话语听起来有几分紧绷,可能是谈谈论这些远远称不上‘愉快’的回忆,让她本能的生出抗拒之情的缘故吧。
“您能判断出来吗?”黄粱脱口而出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太生硬了,他赶紧补充了一句,“那个,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判断啊,只是很多人其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有,而且不少。”花姐面无表情的说,她明显是觉得自己被黄粱冒犯到了,“我干过几年的护士,送走过不少病人。”
“啊...您还真是...真是经验丰富啊。”黄粱尴尬的想要推开玻璃窗直接冲进龙潭湖里去!
“如果我没有做护士时积攒下的经验的话,那个叫孙文——”
欧阳倩纠正道:“刘文。”
“——管他叫什么文,他都得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没有我给他做的急救措施,他可能就坚持不到救护车赶到现场。”花姐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指向黄粱的方向。
“当时刘文的情况也很危险吗?”
花姐言之凿凿的说:“十分危险呀,那孩子当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人都翻白眼了,你说严重不严重。要是我晚发现一会儿,或是让个你口中的没经验的人来处理的话,他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
“原来当时情况这么紧急啊...”黄粱倒没有奉承花姐的意思,他确实不知道当时刘文也有一命呜呼的危情。
“那孩子幸好是年轻,求生意志也顽强,要不可能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间客房了。”花姐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这样说不是很合适,但对我们旅馆而言这件事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呢,摊上这种事情我找谁说理去啊?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