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郑钧这人八成已经死了。”枕着黄粱大腿躺在沙发上的张芷晴随口说道,她正双手捧着平板电脑在玩自走棋,一心两用完全不耽误,“甭找了,没必要也不可能找得到。”
“你对郑雪的敌意很大啊。”黄粱低头看向她,手中的书落在沙发的扶手上,“郑钧死了?畏罪自杀?”
“切,宋大脑袋手中可没掌握什么能把郑钧和陈子杰遇害一事联系起来的证据,郑钧怎么可能自杀呢?你说是吧,豆眼?”
趴在沙发前地毯上的金毛犬豆眼哼唧了一声,它除了吃就是睡,眼看着日见圆润,黄粱甚至动起了给它报个减肥班的念头,只不过高昂的费用让他打了退堂鼓。
“明眼人——甚至是明眼狗——都看清楚郑雪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的真面目了,你家大人没有告诫过你吗?不能相信漂亮女人的话。”
“还真没有。”黄粱调侃道,“这么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能信喽?”
“当然了,本姑娘可是时时刻刻憋着要骗你呢。”张芷晴嘿嘿一笑,“算你识相。”
黄粱扯动嘴角笑了笑,不禁有眉头皱紧的说:“似乎宋宁也认为郑雪在隐瞒着什么。他认定郑雪知晓郑钧的下落。”
“这说明大脑袋的大脑袋没白长。”张芷晴嘀咕道,“这话说起来好拗口啊...”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黄粱坦白道,“郑雪对我说的那番话听起来太过魔幻了,我没办法分辨是真是假。”
“Follow your heart.”张芷晴说,“我还不知道你?只要是个及格线以上的女的在你面前流眼泪,你肯定分分钟就投降了。”
黄粱摸了摸鼻翼:“我的确不擅长对付女人的眼泪。”
“切,亏你还知道。”张芷晴清了清嗓子,“总之要我说啊,我还是认为郑雪是在胡扯,她是为了保护亲弟弟才编出那么一番鬼话,不都已经查明了吗,郑雪根本就没有入境记录。”
“这倒是...”
“还什么父母离婚后和爸爸去了国外,都是扯淡,她就是想把自己伪装的高大上。”张芷晴不遗余力的诋毁道,“就是个长得不错的绿茶,可气的是男人就吃她这一套!”
黄粱心虚的没干吭声,生怕张芷晴把炮口对准自己。
“说话呀,你不是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嘛。”张芷晴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啊,更可怕的其实不是郑雪在包庇郑钧,而是她是在包庇自己。”
黄粱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毕竟他们是亲姐弟,而且还是龙凤胎,我不认为郑雪会把郑钧杀死。”
“谁知道呢。”张芷晴耸肩说道,“骨肉相残的例子还少见吗?亲姐弟就不能反目成仇吗?切,成熟点吧,为了点拆迁款,亲兄弟都能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呢。”
“好吧,我们就来认真的讨论一下你的不靠谱推论。”黄粱别好书签,把书放在茶几上,豆眼抬头盯着那本厚厚的硬皮书,大大的舌头不安分的舔舐着嘴角。“你认为陈子杰是被郑雪或是郑钧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位杀害的。”
“也可能是姐弟联手。”
“好,那就是三种情况,郑雪杀人,郑钧杀人,郑雪和郑钧联手杀人。”黄粱耐心的说道,“第一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不大,如果在婚后动手的话,郑雪能获取到的利益更多。”
张芷晴勉强的点了下头:“赞同。”
“同理,第三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同样不大,我们只考虑郑钧是真正凶手的可能。”黄粱拍了下蠢蠢欲动的豆眼的大脑袋,把书重新拿在手中,“狗粮还不够你吃吗?想加餐去厕所。”
“讨厌。”张芷晴拍打了黄粱手臂一下,“怎么能给豆眼灌输错误思想呢?”
“......你这把它当成精通汉语啦?”黄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说到哪儿了?啊对,假定郑钧是凶手。如果郑钧是凶手的话,并且郑雪发现了这一事实,她要么举报,要么隐瞒。”
“她是表面合作,实则袒护。”张芷晴说,“别看她是怎么说的,要看她是如何做的。你和郑钧见过的两次——其中一次还和他有了亲密互动,我称之为‘维尼熊事件’——都是在郑雪的安排下,她操控着一切。”
“你要是再敢提‘维尼熊’这是三个字,我跟你——”
“没完?”张芷晴不屑的笑了笑,“你最好别逼我,不然我让这只不穿裤子的熊充斥在这间事务所里。”
黄粱乖乖的闭上了嘴,他清楚张芷晴一向言出必行,尤其在折磨他这件事上。
“总之呀,如果郑雪不知情的话,她不会表现得如此诡异,她说联系不上了就真的联系不上了?说话有用的话,还研究测谎仪干什么?”
黄粱想了想,反驳道:“如果是她想要包庇郑钧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这是人之常情,她为此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都不为过。那毕竟是她的亲弟弟。但你说她亲手杀害了郑钧,这我就完全无法认同了。她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亲弟弟呢?”
“两种可能。”张芷晴说,“其一,虽然概率不大,但陈子杰的确是郑雪杀害的,或是郑雪和郑钧合谋杀害的,为了自己的安全,郑雪通下杀手,把知情的郑钧干掉。诶,你别急着翻白眼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能不翻白眼吗?郑雪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未婚夫呢?几百万和上亿孰轻孰重?她总得是为了钱杀人吧?就不能再耐心的等到领完证?”
张芷晴苦苦思索了一分多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小声嘀咕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可能郑雪就是个神经病吧。”
“这种话你还是去和神经病说吧。”
“切,就像你的精神状况有多么正常似得。”张芷晴轻咳一声,继续争辩道,“还有另一种可能,郑雪是为了给陈子杰报仇,也可能是冲动之下的无意之举,总之她把郑钧给弄死了。你不能否定这一可能,毕竟如你所说,郑钧这人神出鬼没的,反侦察意识极强,但如果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姐姐的话,他总不能时刻都紧绷着神经吧。”
黄粱摇了摇头:“还是不能说服我。你的说法都太牵强了。”
“那你说,为什么警方花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还是找不到郑钧?这人总不能是透明人吧。”
“我承认这人的确有两把刷子。”黄粱说,“从我和郑钧的两次短暂接触不难推断出这人谨慎至极,他不可能犯陈标的那种低级错误——”
张芷晴忍不住吐槽道:“陈标?我真怀疑他是怎么躲过警方通缉好几年的,这人明显没长脑子嘛!”
“他这样的白痴都能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进出京阳市,更何况脑子相当够用的郑钧了。”黄粱说,“这座城市太大了,而宋宁能调动的忍受又太少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认为郑钧这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女人的直觉?”
“那可不。”张芷晴得意洋洋的说,“美女的直觉。”
黄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感受到睡衣口袋中传来的震动,他立刻在豆眼期许的注视下把书放在了茶几上,把手机掏了出来。“是宋大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黄粱接通了电话,“喂,宋宁,是我。对,我在事务所,你今天晚上要过来?没时间?哦,那你有啥事?嗯?出结果了?嗯,我听着呢,你说,嗯,嗯,是吗?真的是他的?你确定?行吧...我知道了,你忙吧,挂了。喂!豆眼,把你的大舌头给我收回去!!”
金毛犬豆眼委屈的瞪着黄粱,恋恋不舍的把大舌头首进嘴里,最后瞥了眼茶几上的那本大部头书,无聊的趴在地毯上继续酣睡。
“宋大脑袋又怎么了?”张芷晴好奇的问道,“出什么结果了?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做亲子鉴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黄粱翻了个白眼,“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在宋宁面前说,他能徒手把这间事务所拆了。”
“切,他那副豆芽菜的体格可完成不了这项壮举。”张芷晴不以为然的说,“说啊,什么结果出了。”
“我上次去郑雪家里见她的时候,在她家的卫生间中的剃须刀上收集了一些胡茬。”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怎么了?”
黄粱眉头微蹙着说道:“这些胡茬的鉴定结果出炉了。”
张芷晴敷衍道:“嗯,然后呢?”
“这些胡茬不是陈子杰的。”
“不是陈子杰的?”张芷晴诧异的放下平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为什么不是他的?”
“看来是我想错了,那个剃须刀不是陈子杰用的,而是另有其人。”
“男的?”
“对,是男的。”黄粱回答,“但是DNA的比对结果显示,这些胡茬并不是属于案件相关者。”
张芷晴吹了一声口哨:“这里面事情不少啊,郑雪难不成这么快就走出未婚夫遇害的阴影,结交新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