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弄坏了你可是要赔的。”黄粱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多少钱我都赔给您!侦探先生,感谢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童羽一改几分钟前病恹恹的悲惨模样,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得,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肉眼可见的复苏,“海莉姐,你也是,要不是你拦着我的话,我现在肯定就傻乎乎的把命丢掉了。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混蛋男人!想想我都生气!”
略显惊慌的海莉在回话前先和黄粱对视了一眼,看到了黄粱冲自己点了下头后,她才磕磕巴巴的开口回答道:“那个...童羽啊,你现在有些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的,你坐下说吧,坐下说吧。”
“没事,我现在觉得自己可好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这半年来压在我心头上的石头被侦探先生的话击碎了,我真是太轻松了,太棒了!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叫呢!”
在黄粱和海莉惊恐的注视下,童羽还真的放开了嗓子大声尖叫了起来。分贝之高,气息之绵长,把原本好好趴在窝里睡大觉的豆眼吓得直接跑进了厨房里躲起来了!
黄粱强忍住出声制止的冲动,任凭童羽肆意的宣泄中心中淤积了大半年的痛苦和委屈。忍耐了一分多钟,终于把嘴闭上的童羽放过了解忧事务所内的两人一狗,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还打了几个嗝。
“太棒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了呢。”童羽心满意足的说。
“你开心就好。”黄粱擦了擦汗,类似的情况他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过于兴奋的童羽一受刺激,可能敢飞起来咬狗一口,这对豆眼可太危险了。
“恩呢,太开心了,终于把所有困扰我的问题都一股脑的解决了,这就叫做快刀斩乱麻吗?哈哈哈,太过瘾了。海莉姐,我现在有些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好吗?”童羽看向一脸懵的海莉,后者愣了好几秒种,才回了句“蛤?”。
童羽兴奋的说道:“对啊,咱们一起去吃东西吧,侦探先生,你也去呀,我请客!”
“那个...还是算了。”黄粱苦笑着摆摆手,瞥了在状态外的海莉一眼,提醒她别再发呆了,“还是你和海莉姐去吃吧,加我一个无聊的大男人影响胃口的。”
“是啊是啊,走吧,童羽,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怎么能让你花钱请客呢。”总算回过神来的海莉站起身,一把挽住了童羽的手臂,表达亲密的同时也是在防止她太过激动伤到自己和他人,“我知道一家烤肉很不错哦,那家的百香果汁也特别好喝呢。”
“百香果吗?我喜欢!”童羽激动的一拍手,“对了,海莉姐,吃完饭你能陪我去一趟出版社吗?”
“你还要去出版社?”海莉惊讶的问道,“你是要去告诉他们,出版的事情你打算取消是吗?”
“取消?为什么要取消?”
海莉被问蒙了。“那个...即然搞清楚《我和她》这本书是刘安用来纪念故去的王秀丽的,你也就没有出版它的理由了吧...”
童羽一本正经的说道:“抛开一切不谈,这本书讲了一个好故事,我希望让更多的人看到。当然,我会自己动手写一篇前言的,把这本书的前世今生讲一讲,告诉看书的读者这本小说里承载的感情。即便刘安爱的人不是我,但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啊。书是无辜的,从它被写完的那一刻,它就不再属于作者本人了,而是属于看过它的读者。”
黄粱连连点头:“说得好。”
童羽转头再次看向黄粱,“您真的不一起去吗?”
“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看店吧,还要安抚我家豆眼受伤的心呢。”黄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们俩好好去逛吃逛吃吧。”
“那行吧。”童羽略显尴尬的看了眼把大脑袋探出厨房的金毛犬,向黄粱又说了声谢谢侯,和海莉手挽着手走出来解忧事务所的大门,走进了阳光明媚的街道上,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宽敞的客厅内就只剩下黄粱一个人,还有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的香气,不知是童羽和海莉谁留下的。
“她还真是个轻信的女人啊。”欧阳倩推开黄粱卧室紧闭的房门,走进了客厅,无视被她吓了一跳的黄粱,抱着狸花猫的她自顾自的坐在空着的扶手椅里,她像是有意避开了海莉和童羽坐过的那两把。
“你都听到了?”黄粱没好气的问道,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差不多吧。”欧阳倩边挠着狸花猫的脑门边回答,“不过你对童羽说的都是事实,她会相信你的说法也很正常。”
“真心换真心呗。”黄粱随口答道,“虽然不能叫刘安来当面对质,但他利用童羽来完成自己的计划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猜想全都说出来?是担心童羽接受不了吗?”
黄粱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回答:“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反正能让她看清事实就足够了,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的信息。知道的越多,人反而越痛苦。”
欧阳倩平淡的说:“的确是这样。如果童羽获知自己深爱的男人可能是一名杀人犯的时候,她的世界观一定会彻底崩塌。”
“刘安可能不是杀人犯。”黄粱微微皱起眉头,“在他去世之后,发生在十四年前的殉情的真相也就彻底随风消逝了。”
“我认为你的看法是事实的可能性很大。其实根本没什么殉情,只是仍叫刘文的那个青年动手杀害了一个精神崩溃的女人,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他虚构出殉情的情节,为自己脱罪。”
黄粱默默的摇摇头,即便这一设想是他本人想出来的,但他仍觉得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刘文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的体内究竟藏匿着一个多么扭曲的灵魂啊...
“驱使刘安做出如此疯狂行为的理由如果是他对自己曾经杀人的愧疚和自责的话,我觉得比他还放不下王秀丽这种理由要靠谱一点。你说呢?”
“这个...我不知道。”黄粱摇摇头,“如果能和刘文——感觉我对刘文要熟悉一些——面对面聊一聊的话,或许能解开谜底,但他已经死了,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何种面貌,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只要童羽能够就此放弃轻生的念头,就足够了。”
“是啊,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比查明无人关心的真相要有价值的多。”欧阳倩淡然的点点头,“对了,那本书能送我吗?”
“啊?这个吗?”黄粱举起放在一旁沙发上的《我和她》的简装本,“我还是送你一本精装版的吧,那东西能当防身的武器用,书角锋利着呢。”
“算了,体积太大,实用性不大。这本就好。”
“好吧。”黄粱耸耸肩,把手中的书递给了欧阳倩,“你喜欢这个故事?”
“一般般,不过总觉得我应该收藏一本充当纪念。”
“也是...”黄粱惆怅的看向自己的书架,“咱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我对这个书名不满意,我打算自己做个封皮。”
“书名?你打算给这本书起个什么名字?”欧阳倩晃了晃手中的书。
黄粱微微一下,说出了自己心中最完美的书名:“杀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