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师?”黄粱重复道。
“对,就是那种鉴定各种值钱东西的人,包啊、手表啊、首饰啊,鉴定那些东西的。”陈姐解释道,“我这人经常买包,管不住,看到新款就想买。再喜欢的包价钱买到手了,背几次就没新鲜感了,我之前都是丢进衣柜里,后来我学乖了,索性把不喜欢的包处理掉了,再去买新的。总比丢在家里占地方强,我的衣帽间早就没地方放东西了。”
“我懂。”黄粱点点头,“鉴定带回收。”
“对,生命在于折腾哦。”陈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妹妹突然问我这个,我当然不会藏着掖着呀,就把我熟悉的一位鉴定师介绍给她认识,那人还挺靠谱的,有啥说啥,不会特别黑。那之后我就没再去掺和了,毕竟是涉及到钱款交易的事情,最好别瞎打听。”
黄粱点点头。
“不过我那位朋友还是私下里跟我提了几嘴。”陈姐没有必要的压低声音,“先说好,不是陈姐我主动问的啊,是那位鉴定师主动告诉我的,我可不是背后嚼舌头的人。”
黄粱点点头,对她这种说辞持保留意见。
“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四十多万吧。”陈姐用不值一提的平淡语气说。
“啊?”黄粱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四十多...万?您确定是四十多万?不是四万吗?”
“四万能买几个包?四十多万。”
“都是我妹妹卖出的二手奢侈品?”
“对,总共四十多万,真不算多,你要是和那些鉴定师多聊聊天,就知道这根本不算啥,都不到一天的流水。你妹妹拿去的主要都是名牌包和首饰,这些都不算值钱,还是手表之类的夸张。我之前偷偷把我丈夫的一块手表拿去鉴定,那人开价八十万,嘿嘿,我没卖,我又不缺钱,我就是好奇那小玩意究竟值多少钱,我丈夫平时宝贝的不得了。”
“呃...好吧,我想即便吴先生知道也不会生气的。”黄粱苦笑着说。
“他肯定会和我嚷嚷的,搞不懂男人为什么都喜欢买表,过一段时间就得送去保养,还得专门买个机器去摇晃那些手表,用电池的不是更方便吗?什么万年历不万年历的,还能有手机方便?我反正是不喜欢戴表。”陈姐伸手展示着手腕上的玉手镯,“还是这东西好,玉养人啊。”
黄粱点点头,急切的想把话题往回拉:“陈姐,我妹妹没说过那些她变卖的奢侈品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她没说过,我也没问,无非是她自己买的,要么就是朋友送的呗。”陈姐说。
“可要是总价值超过四十万的话——还是二手回收的价格——我妹妹应该没这种经济实力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谢老师的日常穿着很有品味的,都是当季最新款,应该不像是会缺钱的样子。不过她学费收的倒是不高,在我来看完全是物超所值。一次课才八百块,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法语教师啊。我做个头发还得几千块呢。”
“好吧...”黄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之前还推测,可能是谢老师碰到急需用钱的地方了,才会出手那么多的名牌包和首饰,不过这种事我也不方便过问,就没说。要是早知道她会发生这种事,我当时就应该多上点心思的,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啥大问题。哎,希望她的死和钱没什么关系。”
“嗯。”黄粱点了点头。
从美容院离开后,黄粱开车返回解忧事务所,这一次出行得到的收获远超他的预期。脑海中谢婷原本模糊的形象逐渐清晰、立体,她无疑是一位亲和的好老师,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对其满意。她近期或许碰到了继续用钱的地方,才把手中的奢侈品全部处理。黄粱不清楚是否那四十多万的奢侈品就是谢婷拥有的全部,她可能还找了其他的渠道来处理手中急需变现的贵重物拼。
黄粱并不特别关心谢婷究竟筹集了多少现金,他最关心是驱使她这样做的理由。
“应该和她要离开这座城市有关,”黄粱自言自语道。他一边开车一边梳理着从吴勤夫妇口中获知到的信息,毫无疑问,出于某种理由,谢婷突然决定离开这座生活了刚满一年的城市,她将拥有的贵重物品变卖的理由可能是急需用钱,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轻装出行,无论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确定的,谢婷的生活一定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失衡。
是这种失衡才导致惨剧的发生吗?黄粱现在越发的对谢婷那位仍未浮出水面的‘爱人’感兴趣。
回到解忧事务所,刚一推开大门,黄粱被眼前这一幕出乎他意料的景象给弄蒙了,只见欧阳倩和张芷晴正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盯着摆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胖乎乎的金毛犬豆眼蜷缩着趴在狗窝里打呼噜,那只叫做‘猫’的狸花猫躺在它金黄色的肚子上,也在呼呼的睡大觉,两只有着粉嫩肉垫的前爪不时抖动几下,不知道正做着什么美梦。
“呃,有谁能解释一下这是啥情况吗?”黄粱摇摇头,把鞋脱掉,换上更舒服的拖鞋。
“你先别拖鞋。”张芷晴头也不抬的说,“去买午饭去。”
黄粱停下动作,“你们俩都没吃?”
“你吃了?”
“没顾得上吃...行吧。”黄粱再次把鞋跟提上,转身握住门把手,“你们都想吃什么?”
“随便。”欧阳倩冷淡的说。
“我要吃糖醋里脊。”张芷晴说。
“糖醋里脊和随便,知道了。”黄粱推开门再次走进眼光明媚的天空下,慢悠悠的向着经常光顾的那间买加工菜的饭店走去,在心中不停的质问自己,那两个一向不对付的女人坐在一起和谐相处的画面是否是真实的。
半个小时后,拎着新出锅的饭菜的黄粱再次推开解忧事务所的大门,屋内的景象与之前毫无改变,仍旧是两个专注的女人在交谈着什么,仍旧是两个小毛孩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