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武和范志伟的友谊堪称管鲍之交。”宋宁说,“当然,这确实是抬举这两人了,不过他们的感情的确非常好。”
“胡义武告诉你的?”
“对,之后我打了几个电话,证实他所言非虚。”
“行吧,你继续。”
“可能是脾气秉性相投吧,这两人在成为狱友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中成了生死弟兄。彼此约定等出狱后继续来往。由于两人的刑期不同,胡义武比范志伟先几个月刑满释放了。”
“听的我都要心碎了。”
宋宁无奈的笑了笑。“等到范志伟出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他家里也没人待见他——而是去找他的胡哥。只不过根据胡义武出狱前给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范志伟一番寻找过后一无所获。”
“让我来猜一猜。”黄粱随口说道,“让这对苦命鸳鸯不能相聚的原因,八成是胡义武二进宫了吧?”
“对,刚出来没几天的胡义武又因为盗窃罪被关进了监狱。事情太过匆忙,他没想到应该通知自己那位不同父且异母的兄弟。”
“这俩人的羁绊不过如此。”
“鸡什么?”
“无所谓,你继续。”
宋宁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之后的三年多两人一直没能撞上,不是他进去了,就是他进去了,很少有两人都是自由身的时候。而且考虑到京阳市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在街上溜达的时候碰不上也正常。”
“来自命运的作弄啊。”
“哈哈...可能吧。黄粱,你说这点破事是不是能写一部二十万字的短篇小说?”
“交给那些腐女们,一百万字都打不住。”
“是吗...我对这方面一无所知...总之两人的再次相遇源于一次在饭店的偶然邂逅。”
黄粱问:“是烤串店?”
“很接近,自助烤肉店。胡义武对那次重逢印象深刻。说是那间自助烤肉店每位39元,限时两个小时。”
黄粱苦笑着摇摇头:“39一位?这俩人混的不行啊。”
“胡义武还成。至少不再小偷小摸了。不过这话是他自己说的,几分真假就不好说了。不过那时候的他应该比范志伟混的好。”
黄粱不以为然的注视着窗外的街景,事实上他只能看到隔壁车道上那辆马六的茶色车窗膜上倒影的自己的脸。“这就是掌握话语权的好处,你可以肆意胡说,没人能反驳你。”
“可能吧。反正在胡义武的描述中,范志伟当时混得很一般,说他是跟着装修队干活。由于没有手艺,范志伟只能给人打打下手,出苦力赚钱。”
“这人身板肯定没的说。”黄粱说,“也不一定,看他吸入多少致癌气体了。”
“癌症与贫穷相比,似乎就没那么可怕了。”
“还是贫穷比较可怕。”黄粱说,“癌症你还可以花钱想想办法。贫穷?你根本就没有钱。”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邪说?”宋宁翻了个白眼,“总之再次相遇后,这两人虽然没有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你能想象两个大老爷们手牵手住在城堡的画面吗?——但是很快就搅和到一起,共同干起买卖了。”
“胡义武的买卖?”
“前几年他倒腾过一段时间的海产品。”
“呦呵,正经买卖!”
“的确是买卖,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胡义武就算是再配合警方的工作,他也不会把自己供出来吧。”
“我还以为胡义武已经脱离低级趣味了。”黄粱讥讽道,“成为了一名高尚的人,一名纯粹的人。”
“一名和你有的一拼的聒噪的人?”
“‘聒噪’这两个字你要是会写,我是那个。”黄粱把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两根大拇指灵活的转动着。
“我这就写过你看。”
“凡事不要太认真。”黄粱把宋宁伸向杂物箱的手挡了回去,“不然容易得抑郁症的。”
宋宁轻蔑的瞥了黄粱一眼,继续说道:“总之重逢后的胡义武和范志伟在一起做了不到一年的海产品生意。”
“我都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人合伙做生意的结果。”黄粱说,“要么一拍两散,要么互相仇视——”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取决于两人闹得有多不愉快。和亲兄弟合伙做生意都容易出岔子呢,更何况这俩人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虽然我很讨厌你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劲头儿,但是你说的没错,这两人最终分道扬镳了。”
“想要结束一段关系的最高效方式就是提钱。”黄粱懒洋洋的蜷缩在大衣的怀抱中,“这方法百试百灵。咱们不是钱的事儿?呵呵,就是钱的事儿。”
“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宋宁叹了口气,“你的人生目标难不成是成为一名哲学家?开宗立派?”
“我只是敢于面对惨淡的事实。”
“有病。”如果没有上眼眶挡着,宋宁的一对眼珠绝对能翻出脑壳,“胡义武和范志伟最终闹掰的确是因为钱。该死,我TM开始后悔向你说这些破事了...”
“放轻松,自从大学毕业后,这几年的磨砺没有为我积攒下多少家底,倒是让我懂得了一个浅显的道理,”黄粱淡然的说道,“不要对人性抱任何期待。”
“在胡义武的自述中,错误都在范志伟身上。”
黄粱懒洋洋的说道:“我真是太意外了。”
“......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儿,但引爆冲突的却是范志伟糟糕的人性。”
“让胡义武都看不过去的人性?这得是有多糟糕啊...”
“那就不清楚了。”宋宁耸肩说道,“我手下的人已经开始寻找范志伟的下落。当面见到他应该就能下定论了。不过考虑到极有可能是他把王喆的头给砸扁了,我对他的人性不抱任何期望。”
“明知之选。”
“范志伟脾气火爆,经常和人起冲突。问题是他和胡义武从事的买卖本质上是服务行业。范志伟一言不合就发飙的性格让胡义武难以忍受。”
“看来砸扁某样东西是范志伟的爱好。”
“可以这样说。就像是某位致命足球巨星一旦情绪失控就会咬人。”宋宁说,“而且还不止一次,来了一次帽子戏法只有才收敛起大板牙。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然。苏牙”
“这绰号真的绝了。”宋宁苦笑着说道,“你敢信吗?我只有在工作最忙的时候才能抽空看足球比赛的实况转播。因为TM的欧洲顶级联赛都是后半夜!”
“真是苦了你,大警官,一边含泪看球赛、一边赚着加班费。”
“那也用不着你家的丫头替我花钱!”宋宁没好气的说,“那可是小十万啊!你知道我几个月才能赚到十万块吗?我一天天辛辛苦苦的为了什么啊?”
“不关心。”
“......”宋宁默默的瞪了黄粱一眼,说了句极其难听的脏话。牙碜的简直比半夜踹寡妇门还要过分。
“喂喂喂!你这过分了吧?”黄粱惊呼道,“欺负我没买人身意外险是不是?”
“你不说我都忘了!”宋宁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家那口子挑唆我家那口子给我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
“还有这事儿?”黄粱瞪大眼睛问道。
“你知道一年的保费有多高吗!!”
“呃...我不想知道。芷晴也是好心,如果你哪天真的光荣了——”
“我光你@@##%%......”
黄粱生无可恋的举双手投降:“你还是讲胡义武和范志伟他们俩的破事吧,宋宁,我一天能忍耐的脏话的额度已经在刚刚全部别人透支了...”
花了几十秒稳定心神,余怒未消的宋宁机械式的继续讲诉‘两个男人的恩怨情仇’。“范志伟脾气火爆,经常搅黄生意。与此同时他还偷店里的钱。”
“意料之中。”
“如果是偷别人的钱,胡义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但问题是范志伟偷的是自己的钱——”
“是胡义武的钱。”
“总之是他们两人的钱。范志伟吃喝票赌抽样样都沾,即便他们当时的经营效益还算不错,也经不起他这顿无休止的挥霍。据胡义武说,范志伟最高纪录达到过同时保养五个女人的程度。这种杀鸡取卵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胡义武。”
“五个?他身体受得了吗?”
“反正是没累死。”宋宁说,“如果他当年真的把自己累死了,也就没有后边这些破事了。”
“是啊...死在女人的身上?我想不出比这更令人向往的死法了。至少比死在钞票上要强,那只能提醒你一件事:你死早了,钱没花了。”
宋宁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黄粱:“这就是你犯桃花的真正缘由吗?想要在某个女人的身上英年早逝?”
“呃...我说的是范志伟。”
“我说的是你。”宋宁说,“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画面了。在你的葬礼上,一群女人面容憔悴的站在你的骨灰盒面前——”
“这就把我给火化了?”
“——一个个声泪俱下,哭成一团。当然,也可能是打成一团。我个人更倾向于看到后者。”
“......你小子真TM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