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空无一物,能看出刚刚被擦拭一番,边边角角还残留着灰尘。衣柜中也只有他方才放进去的那几件衣服。
将明面上所有能翻找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黄粱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方才躺着那张床上。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双人床,没有床箱,床底是空的。
黄粱单膝跪在床旁边,掀起几乎要拖地的床单,将头伸进灯光照亮不到的床底。床底下黑乎乎一片,地板还没有彻底干燥,能看到大块小块的被拖把擦拭过的水痕。黄粱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当做手电筒使用,用手机的亮光照亮床底下这几平方米的空间。
木质地板已经许久没有被打蜡保养,即便被灯光照射也显得昏暗无光。黄粱闲来无事的用手机发出的亮光扫视着床底下的空间。
“又看不到杰瑞的家。”自嘲了一句,黄粱打算抽身离开。不过当手机亮光扫到靠近床头位置的一块地板时,黄粱的动作停止了,他微微皱眉望着那块被照亮的地板。
这块地板的一头稍稍翘起,没有完全贴紧地面。完全是鬼使神差的,黄粱伸手去触摸那块地板,轻轻按了按,能感觉到这块地板的松动,似乎能被抽出来。
黄粱用手指敲了敲,传出的空洞响声让他有些在意。
“难不成底下是空的?”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黄粱有些吃力的试图将那块地板抠出来,费了点力气,总算是把那块地板给抬起。
把手机亮光照向地板下的空间,竟然是一个深五六厘米的空格!而且其中还放着一个卷起来的像是破布一样的东西。
伸手把那东西从空格里拿出来,激起一片灰尘,黄粱一边咳嗽一边退出来坐在地板上,盯着手中多出来的这件老旧衣物。将衣服在地板上摊开,这似乎是一件孩子穿的小T恤。T恤上印着的图案已经斑驳脱落,看不清全貌,似乎是一只米老鼠。
被衣服包裹着的是一个已经卷边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同样是一个卡通人物。上面似乎曾写了几个手写字,不过早已经模糊,无法分辨写的是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要把这件衣服和这个本子藏在地板底下的空格里呢?”回头又看了眼被阴影笼罩的床底,黄粱将床单放下,就那样靠在床旁坐在地板上翻看起这个不厚的小本子。
不知过了多久,本子的纸页已黏在一起,想要翻开很吃力,黄粱小心翼翼的控制力道,生怕把已经变薄变脆的纸页破坏。
幸好写在纸上的字全都是铅笔字,因此过去了许久,字迹仍没有模糊得太严重。从字迹上不难辨认,这是出自一个刚学会拼音没多久的孩子,语法语义的错误比比皆是。错别字和拼音代替的字遍布通篇,但能感受到在写下这一个个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时,写字的孩子非常认真,并不是把这当成是不得不完成的作业,而是打心底里喜欢写字这件事本身。
这应该是一本日记,每一篇文字都只有短短几十上百个字。每一篇都很简短,但还是认真记下日期和天气。
黄粱判断这出自一个小男孩之手,日记的内容大多都是和小伙伴在山林中玩耍,捉昆虫、捉迷藏、在小溪里打水仗。写下这一篇篇日记的小男孩无疑过了一个非常充实愉快的假期。
在几篇日记中他都提到了妈妈,但却没有提到过爸爸,这多少让黄粱有些在意。难不成这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是陈平这一家人的亲戚或朋友吗?总不能是像他这样偶然间闯入到这里,被邀请成为了客人吧,应该没这么巧的事。
黄粱的思绪并没有完全集中在这本日记上,孩子的字迹幼稚、单纯,却能很轻易的将这份快乐传达给看这些文字的人。黄粱不由得想起自己还是孩童时期,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田间地头、在山上林中嬉戏打闹的记忆。
虽然总是小伤不断,但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全都是珍贵的回忆。能够亲近大自然是现在的孩子们很难拥有的体验。
“别说是孩子了,”黄粱自言自语,“就算是大人现在又有多少接触过山林的呢?”
日记一篇篇的翻过,很快,黄粱就读完了最后一篇日记。这篇日记多少让他有些在意。日记只写了开头几行,明显是写到一半就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然后就没能再续写下去。
是因为假期要结束了吗?如果是放暑假的话,应该9月份才会开学,而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8月7号,距离开学至少还有半个多月才对。为什么这孩子从8月7号开始就不再写日记了呢?是因为没有长性?还是因为去补暑假作业。
黄粱望着这个本子,起码还有一小半的空页,思索着是什么让那个小男孩没把这个笔记本用完。
可能只是大人给他买了个更好看的笔记本吧。摇摇头,黄粱把这些杂念赶走,挣扎着从有些凉的地上站起。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他迟来的感到好笑,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孩子没能把本子用完想这么多,真是闲的蛋疼。
黄粱随手想把笔记本用那件破旧的小T恤包起来,不过手指在翻动笔记本时突然感觉手感有些异样,空白的纸页中有连续的几页明显粘在了一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
黄粱觉得好奇,把笔记本再次打开。当翻到那一团糊在一起的纸页时,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污,就像是有谁把墨水倒在这几张纸上,把它们牢牢粘在一起。
这几张纸明显更厚,纸张凹凸不平,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黄粱皱眉盯着纸页上不规则的黑色污迹,想了想,把鼻子接近纸张用力嗅了嗅,一股混合着金属味道的腥味扑鼻而来。
黄粱猛的瞪大双眼,直起身子,表情惊愕的望着手中的笔记本,仿佛顷刻间这个破旧的本子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