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杀一个人就意味着多出了更多的工作量,我通常不会肆意妄为。我的那个早死的师傅曾教导过我,永远不要做节外生枝的事。就比如说如果你口渴了,能忍就忍,绝对不要去买瓶水,喝几口之后就随手忘记了。
可笑的是,我师傅就是因为他在工作时喝了一罐可乐,忘记将这个易拉罐处理,才导致他最终被逮捕入狱。他也算是个急性子,被逮捕的当天晚上就咬舌自尽了。
他离开的那天,我人在国外度假,不清楚他遭遇了什么,隔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人已经不在了。他用人生的最后一刻,给了我上了最后一课,千万不要忽略任何细节。
李泽并不清楚我要来。
我一直有在叮嘱他,不要将我这个‘姐姐’的事情泄露出去。希望这反复的叮嘱能让他关好自己的嘴。不过他平时也没什么人能交心,我倒不是特别担心有人听说。解决李泽之后,我打算将他的好朋友一并干掉,干掉这个人很简单,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名退休的班主任我应该也会再去拜访她一下。将这几个人通通‘照顾’好,应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事实上即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对我影响也不大,毕竟他们见到我的时候,我是另外一张面孔,一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使用的面孔。不过有时候你就是得把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不要留给被你的敌人能利用的破绽。
很好,将门轻轻关上,我再一次站在李泽住的这栋出租屋的门外,想要将这扇门打开,只需要轻轻几步,不会发出多大声响。进入这间房子后,只需要短短数秒,我就可以让李泽在睡梦中离开这个世界,剩下的只不过是控制声音,在天明前将屋子清理干净。
需要做的工作不是很多,毕竟我是全副武装啊,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宇航员大概就是这样吧。这样包裹起来真的很热,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皮肤是裸露在外的,戴在脸上的面罩十分轻薄,不影响视线和呼吸,而且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有头发掉落在地上。
背在背包里的几乎全都是用来清洁的工具。在洗刷地面这方面,我绝对称得上是专家。大多时候,并不需要将所有的血迹彻底清理干净,你只需要有个好记性,将自己触碰过的位置、走到过的地点记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清晰的记得从此刻所站的位置,到远离这栋楼一百米外的我走过的每一步。
这和犯罪不同,很多时候犯罪都是在一瞬间爆发的,没有任何准备,也无法去做善后处理。我此刻坐的是一项工作,工作就意味着在真正展开行动前,你要花数倍的时间去构建一个计划,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就比如说我此刻完成的这一切。
很好,是时候完成工作了。
撬开门锁只用了短短十几秒钟,那声美妙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楼道内没有激起任何涟漪。门轻轻敞开一道缝隙,我屏住呼吸向房间内张望了一下,没有丝毫光亮,窗帘将月光抵挡在外面,屋子内黑漆漆的,宛如是特大号的老鼠洞。
将门打开到足够让我钻进的程度,我悄无声息的进入屋内。劣质的防盗门缓缓关上,我也将心率降低。即便类似的动作我做过无数次了,可每当这种时刻,紧张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跑出来。
人需要紧张,尤其是在从事危险的工作时,这份紧张感会让你集中注意力,去关注到各个微小的细节。
房子内一片安静,能听到清晰的呼吸声。睡吧,在睡梦中死去是一件可望不可求的事,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将背包放在门口的位置,那柄锋利的主厨刀已经被我牢牢攥在手里,我向着卧室走去。将客厅与卧室隔开的只不过是一道花布帘子,这道帘子只拉上一半,将床的大半部分遮挡。我没有把帘子拉开,而是选择绕过帘子来到床尾。
布帘拉动的声音或许会李泽惊醒,他醒过来对我不构成任何威胁,不过要是他发出尖叫或是制造声响,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床尾,我注视着躺在床铺上、盖着被褥的那个隆起的人。一切都如我预料的那样。只需要凑过去,将刀子在李泽的脖子上轻轻一滑,剩下的只不过是捂住他的嘴,防止他临死前的遗言从嘴里跑出来。
只需要几十秒钟,最多不超过一分钟,李泽就会失血过多,无声的死去。
很好,这一幕在我的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了,真正上台表演时,我感到疲惫。快点把工作完成,我想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在成功到来的那一刻,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吧。
注视着面朝窗户、背对着我的李泽,我将手轻轻放在被褥上,只需要一拉开,捂住他的嘴,刀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滑,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我没有任何思想包袱,这毕竟是一份工作,我知道有些同行会在动手前对目标说‘我很抱歉’,真是太可笑了。
想杀你的人不是我,我在心中呢喃,是那个叫朴明秀的人,如果你要化成厉鬼的话,去找他,别再找我,否则的话我只能再将你再杀死一次。
说来可笑的是,在我刚入行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前来索命。不过渐渐的,这些噩梦变得越来越荒诞、越来越无聊,我甚至开始在梦中反过来追杀那些向我索命的恶鬼
。这一切对我而言是如此可笑。
我不相信什么天道轮回之类的话,太蠢了,如果那些话是真的,为什么我会活到现在?和死亡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惧怕鬼神?
微微一笑,我用力将被褥拉开。就在我伸手捂住李泽的嘴唇、另一只手打算跟进用刀刃割开他咽喉处的肌肉时,手上的触感猛然让我察觉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