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耐心的等到郑雪的情绪平复下来后,才再次开口问道:“我听陈叔叔说您的弟弟郑钧似乎与陈子杰素有矛盾。”
郑雪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略显难堪的低下了头:“他们两个人的确互相看不对眼。”
“原因呢?”
“我弟弟不想让我和子杰交往。”郑雪低头说道,“至于子杰为何会引起我弟弟如此大的抵触,我询问过他几次,但是他都没有明确的回答我,只是劝我和子杰分开,说子杰的人品有问题。”
“他为何会认定陈子杰人品有问题呢?”黄粱问道,“应该不是无中生有吧。”
“具体原因我就不清楚了,我弟弟始终不肯告诉我。”郑雪说,“我们姐弟的关系非常好,我父母去世的早,我和弟弟奋力多年才重复,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我们视彼此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他应该是不想让我受伤吧。可是我觉得子杰这个人值得信赖。”
“这人就是个十足的姐控呗。”张芷晴直白的说,“不过他的话或许是真的,只有男人看能真正的看穿另一个男人的真面目。”
郑雪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出声反驳。
“郑钧和陈子杰之间爆发过激烈的争执吗?”黄粱问,“我听陈叔叔说,他们甚至会举拳相向。”
郑雪眉头紧蹙,注视着脚下的地毯,过了一小会儿才低声回答:“我没有亲眼目睹过他们俩挥拳相向,但是我知道他们俩曾经发生过激烈的肢体冲突。”
“真有这种事啊...”张芷晴咂舌道,“果然男人无论年纪多大都是孩子。”
黄粱瞪了她一眼,后者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弟弟厌恶子杰,他不想当着我的面儿和子杰发生冲突,这样会伤害到我,所以他都是背着我去找子杰,这些事情还都是子杰事后告诉我的。这两个男人都想要保护我,都选择瞒着我。”郑雪悲惨的笑了笑,“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吗?他们俩人脸上的伤痕我都会看到。”
“陈子杰遇害当晚,您见过您弟弟吗?”
“没有。”郑雪摇摇头,“我那天晚上独自一人待在家里,至于我弟弟在忙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您不是和您弟弟住在一起吗?”
“不是。”郑雪摇摇头,“我们分开住,不过我们每隔几天就会见一次面。”
“这样啊...两位的感情令人羡慕。”黄粱说,“冒昧的问一句,您弟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和我差不过,他也是一名投资者。”郑雪说,“事实上还是我弟弟教会我投资的门道,他算是我半个老师。”
黄粱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原来如此。对了,您能把您弟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想要和他面对面聊一聊,如果他时间方便的话。”
“当然可以。”郑雪接过张芷晴递过来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了郑钧的联系方式,“我弟弟有个坏习惯,他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就会把手机关机,您可能得多联系他几次。”
“好的,感谢提醒。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您似乎也有些累了,剩余的话题我们下次再聊。”黄粱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张芷晴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热情的把同样站起身的郑雪送向事务所门口。
五分钟后,张芷晴拎着一塑料袋零食返回事务所,边吃着冰棒边对黄粱说:“郑雪开的是一辆特斯拉哦,很低调啊。”
黄粱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眼神专注的注视着茶几上写有郑钧联系方式的纸张。
“怎么了?”张芷晴一屁股坐在黄粱身旁,自然的揽住黄粱的肩膀,“又想到什么了,大侦探。”
“郑雪...这女人刚才的反应很奇怪。”
“有吗?我觉得很正常啊,虽然她有些过度压抑自己的情感了,不过毕竟是和咱们这种完全陌生的人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当着咱们的面儿哭出来也正常。”
“我不是指这个。”黄粱伸手点了点茶几上的纸张,“而是郑雪对自己弟弟郑钧的态度。”
“郑钧?有什么值得起疑的吗?”
“她没有进行掩饰。”黄粱眉头微皱,“反而非常坦然的说出了自己弟弟和自己未婚夫之间的矛盾。”
“呃...可能是她清楚就算自己想隐瞒也无济于事吧。似乎很多人都清楚陈子杰有个难对付的小舅子。”
黄粱摇摇头:“你刚刚说的很对,面对我们这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提及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己的未婚夫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郑雪坦然的就像是在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老话讲家丑不可外扬,她甚至没有想过要遮掩一下这两个生命中最亲密的男人之间的矛盾,反而把一股脑的补充了很多我们原本不知道的内情。”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诶...”张芷晴顿觉手中的冰棍不甜了,“你问的是这两人是否大打出手过,而郑雪的回答显得过于坦诚相待了...”
“对,我认为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遮掩。不会如此轻易的和盘托出,我甚至还没有给郑雪施加任何压力。”
张芷晴无奈的笑了笑,眉头微蹙的分析道:“要么是郑雪的性格就是如此,一是一、二是二,不喜欢遮遮掩掩。要么——”
“要么可能郑雪和郑钧这对姐弟并不像郑雪本人形容得那样亲密无间。”黄粱沉吟道,“郑钧反对郑雪嫁给陈子杰的原因也不是为了自己姐姐着想,而是另有原因。”
张芷晴叹了口气,手指点在纸张郑钧的手机号码上:“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黄粱点了点头:“事不宜迟。”
“知道了,你这个黑心的包工头。”张芷晴把剩余的冰棒塞进黄粱嘴巴里,领着一塑料袋买回来的零食蹦蹦跳跳的走进了卧室,“吃完再干活。”
事实证明她无需着急,在拿到郑钧的联系方式后,整整三天,郑钧始终没有将手机关机,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即便是他的亲姐姐。
不过黄粱也无瑕顾忌他了,另一件始料未及的变故让他不得不为了另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忙碌起来。
事情的起因是陈建宇打来的一通电话。这通只持续了短短两分钟不到的电话内容十分简单,老人家转告给黄粱一个消息:王守明被捕了。
听到王守明这个名字时,黄粱第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人是谁,在陈建宇的提醒下,他才猛然记起那个娃娃脸的矮胖子,这个人是陈子杰在公司中的心腹干将。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被警方逮捕,陈建宇就不清楚了,他给黄粱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让他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顾客就是上帝,黄粱只能匆忙的换上外出的衣服,开车向宋宁寻求问题的答案。他没有实现通知他,直接杀到了宋宁的办公室。
一如既往的,坐在办公桌后的宋宁伏案工作,对付似乎永远也审阅不完的文件和报告。面对气喘咻咻的冲进自己办公室的黄粱,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意的冲这椅子挥了下手,就继续低头工作了。
“什么情况?”黄粱顾不上理顺呼吸,坐下后立刻出声问道,“你怎么派人把王守明给绑了?”
“说的我好像是一名绑架犯。”宋宁冷冰冰的说道,头都不抬一下,“消息灵通啊。你在我这里还安插了卧底?”
黄粱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陈子杰的案子是他干的?”
“还不清楚。”宋宁语气冷漠的说,“他被带回我这里还不到两个小时,黄粱,你未免来的太快了点。”
“你抓他的理由呢?”
“无可奉告。”
“宋宁,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一边——”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宋宁把文件夹合起来,慢条斯理的摘下眼镜放进眼镜盒里,抬眼看向黄粱,“我听我老婆说,你似乎接了个大委托啊。”
黄粱在心中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让张芷晴学会闭紧嘴巴的道理,随谈他十分清楚她肯定会再犯。
“我只是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杀了陈子杰。”黄粱义正言辞的说,“王守明?怎么可能是他?据我所知他是陈子杰在‘和美良品’中最信任的手下,他的大靠山倒了对他自己有任何益处吗?”
“谁知道呢。”宋宁耸耸肩,“人有时候就是会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你肯定掌握着什么。”黄粱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脑袋比自己大一圈的友人,试图从他毫无变化的表情中读懂什么,“一个让你确信王守明牵扯其中的秘密...”
“随你怎么说。”宋宁面无表情的依靠在椅背上,“现在请你立刻我的办公室,我要去开展审讯工作。很遗憾,这次不能邀请你一同观摩了。”
在宋宁的注视下,黄粱无奈的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大脑袋嘴角那一抹自信的微笑让黄粱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宋宁一定掌握了什么极其重要的线索。
该死...走在走廊中的黄粱暗自思忖,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