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的,我开始注意你这个找到谢婷学习法语的小姑娘。是否真的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你为什么会在监控视频中跟在宋智雅的身后?的确存在关琼这个人,但她并不是你。”
“监控视频?”我不由得愣住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知道我那个时候跟在宋智雅——”
“你没有翻过谢婷的手帐吧?她有一个专门用来记录消费的记账本,本子里贴着一张她和宋智雅去吃饭的收据。根据收据上的时间进行一番推理,就找到了宋智雅躲藏的那座小区,当然,还有监控视频。而谢婷的学生关琼却碰巧出现在画面里。你的体型也符合那名大堂经理的形容。”
“大堂经理?”怎么人越来越多了?我简直气到吐血。
“你没注意到吗?在你杀死温雅的时候,你换上的那身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被住在同一楼层的一位住客偶然目击到了。这人虽然没能看清你的正脸,不过却记住你的大致体形。我找到那人,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他认为你和温娅遇害当晚他看到的那名清洁人员很相似。
“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你就是那名杀手。只不过这些佐证还无法让我断定你的真实身,我开始跟踪你,没成想你竟然把我带到了这地方。尤其是你在路上进行的那一系列繁琐的偷车和换车的行为,更让我坚信你就是杀死谢婷的凶手。”
听完这女人的这番解释,我不禁汗毛倒数,完全没料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竟然留下了如此多的破绽!
这人口中形容的那个贴满收据的笔记本我还真的有翻到过,可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本子对我如此重要。我只是将它放回了床头柜里。要是知道那本子将会导致我满盘皆输,我一定会把那本子烧掉——不!是将整栋房子都烧掉。
“真的是朴明秀雇佣的你?”
“什么?”我猛的抬起头看向那女人,“你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朴明秀昨天就被警方控制起来了。”
“这、这不可能啊!我根本没收到这方面的消息!”
“你当然不会知道,对外宣称是朴明秀临时有事去国外出差了。要是让你知道雇主已经被捕,你八成会立刻潜逃吧。我可不会放过你,我发过誓要找到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是谁不重要,你不应该去碰谢婷。如果你的猎杀目标中没有她的话,咱们不会发生交集。”
“你和谢婷是——”
“我不认识谢婷,甚至没有和活着的她说过一句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死对我很重要。”
“多少钱?”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的筹码。
“又是这一套,”那女人厌烦的说,“钱钱钱,你是不是认为任何东西都能用钱来衡量?”
“不然呢?当然可以拿钱来衡量!不光是死,人的命同样可以拿钱买。我知道一个活了一百零一岁的老头子,他能活这么久,只不过是因为他花钱买了六颗心脏!”
女人只是冷漠的笑了笑,“我当然清楚,你要是不想死又舍得花钱的话,活到一百二十岁也不是梦想。只不过得忍受像标本一样,被固定在一大堆的机器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想找到你,只是想和你面对面的聊一聊。”
“聊什么?”
“谢婷死前遭罪吗?”
“没有!”我立刻回答,这倒不是假话,是事实,“她没有意识到我去她家的目的,她当时是满面笑颜的把我迎进家中。我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悄悄给她用了安眠药,让她熟睡了过去,谢婷是在睡梦中死去的!我没有对她进行任何折磨,你如果看过尸检报告的话就会——”
“行吧,那份报告我已经弄到手了,你的确没说谎。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接下来要对你做的事情。”
“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看着那女人从床上站起来,我绝望的拼命挣扎着,试图将绑住手脚上的细绳挣脱开,可这毕竟是行家里手,她没给我留下任何余地。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师傅说的那个‘不期而遇的死神上门拜访的时刻’吧。
这一刻,我想到的不是我即将被死神带走,也不是去向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忏悔,我只是想到那些躺在账户中还没来得及花的钱。这就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吧,人要死了,钱没花完。
让我万分惊讶的是,当我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降临时,那女人却迟迟没有动手。我足足默数了一百个数,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这间狭小的出租房内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房间内笼罩着夜的寂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声。愣了一小会儿,我猛然将头看向门窗,门窗被关得死死的,这房子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难不成那女人走了?念头生起的瞬间,遍体鳞伤的躯体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力量,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的我奋力挣扎着,就像是在划船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晃动,总算让椅子倒向一一侧。
椅子撞击地面的同时,我的肩膀重重的亲吻了冰凉的瓷砖,发出了一连串的巨响。我感觉肩膀被撞脱臼了,可却无暇顾及创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我挣扎着、蠕动着,宛如一只濒死的虫子般奋力向着门口挪去。
只要能接近我放在门口的那个背包,只要能接近那个背包!我就能够用牙齿咬开锁链,从中取出工具,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刀片,我都可以逃出升天!
用力...再用力...只剩下最后一米多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断掉的肋骨在刺进内脏,即便要流净身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我也要挪动到那个背包前,我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死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
眼看着,我的嘴距离那个黑色背包只剩下最后不到一扎的距离,可眼前那道紧闭的房门却毫无征兆的打开了,我呆愣愣的仰头注视着站在门口的人影,是那个女人,她几乎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楼道灯发出的明亮光线只是让这人看起来更加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