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黄粱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人的脚步突然在书桌前站定。看到这一幕,黄粱心头一颤,心说难不成那人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他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狭窄光线中露出来的拖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刹那冻结了。
时间仿佛不再流逝,天地间的万物都在这一刻屏住护士,关注着一场注定将会发生的惨烈冲突。
黄粱不敢呼吸,甚至忘记了眨眼,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双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拖鞋。时间凝固了几世纪,但其实仅仅是过去了几秒钟。
那双站定在地板上的拖鞋再次移动起来,向着卧室门口的方向走去。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粱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到原处。
太险了...黄粱抬起僵硬的手擦了一下流到眼皮上的汗珠,心说这人应该没有发现书桌的异常,可能只是在思考着什么吧。很好,算是度过了这一关。
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脚步声又再次从客厅的方向返回到卧室。这一次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几分迟缓,仿佛正在犹豫着该迈哪只脚,透着一股慵懒随意之意。拖鞋噼里啪啦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进黄粱的耳中,仿佛那拖鞋底直接踩在了他狂跳的心脏上,让他整个身躯不由自主的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虽然希望脚步声永远不要靠近自己,但现实却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人的拖鞋就再次出现在那一条窄窄的光线内。拖鞋这次站定在窗前,哗啦一声,那人似乎拉开了窗户,眺望着窗外的夜景。又是哗啦声响,那人把窗户再次紧紧拉上。
正当黄粱抱怨‘这人是不是有病,没事玩窗帘干嘛’的时候,伴随着喀嚓一声开关按动的声音,房间内的光线突兀的消失。
难不成他打算闭灯睡觉了!黄粱心中不由得狂喜。借着手腕上腕表发出的微弱夜光,黄粱确认此刻才晚上六点十三分,这对于睡觉而言未免太早了。莫非这人累了一整天,打算早点休息?黄粱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快点睡吧,累了一天了,别再折腾了’,他期许自己的心声能被上苍听到,让这人赶快入眠,在这张床上沉沉入睡。
似乎是黄粱的祈祷感动了上苍,那人果然如他期望的那样站床边站定,手似乎摸索着床上铺的被褥,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就在黄粱的心跳渐渐放慢,情绪也逐渐稳定的时候,头顶上一直响起的悉索声却突然停止了。黄粱有些诧异。莫非是这人打算睡觉之前再去洗漱一番?他控制不住自己纷乱的思绪,越是紧张,他的头脑越是兴奋,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可笑念头一古脑地冒了出来。
过于灵敏的五感仿佛频率全开的雷达,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零碎信息,强迫黄粱的大脑对这些无用信息进行了冗长处理。事态完全超出了黄粱的掌控,他的脑容量变得捉襟见肘,注意力也被分散了。所以当垂下来的床单被人一把掀起的时候,黄粱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面孔。
过了足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一秒钟,他才发出一声滑稽的尖锐叫声。出现在眼前的这长脸他太过熟悉了,即便是在阴暗的房间内,他也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张属于死人的脸,是刘猛的脸。
黄粱硬生生把已经变成尖叫形状的嘴抿紧,没有让涌到嗓子眼的后续尖叫跑出来。在下一瞬间,他就后悔自己克制的举动,因为他连放声尖叫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见那张属于刘猛的脸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他用右手掀起垂下来的床单,背在身后的左手突然闪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厉物体。黄粱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柄明晃晃的冰锥!他立刻愣在原地。
疑似刘猛的恶鬼握紧冰锥,冲着黄粱的眼眶就是猛戳过来。如果这一下结实命中的话,黄粱就算不死,他也得跟自己的左眼说拜拜了。好在他久经考验的身体比僵化的思维先做出了行动。黄粱就地一个翻滚,整个身体像是擀面杖一样,转着圈的滚到了一旁,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条硬邦邦的床腿上。
还来不及黄粱喊痛,那柄冰锥就如同一条饿疯了般的毒蛇,疯狂的发起致命攻击,好在黄粱滚得足够远,冰锥锋利的尖刃仅仅只是划破了他身上的衣服,弄出了几个大口子,神奇的没有伤到他的身体。
黄粱大惊失色,他顾不得思考,赶紧从另一旁钻了出来,站起身,隔着这张双人床注视着另一边的那个神似刘猛的男人。
那个男人此时也站起了身,手中紧握着冰锥,阴狠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是震惊于黄粱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他的身体竟然如此灵活。
“先别这样!”黄粱举起双手冲着那人喊道,“咱们先谈谈,哪有一上来就舞刀弄枪的,没这个必要。”
“谈?”男人轻蔑的一笑,“你还是去和阎王谈吧。”
“冷静!除非你打算鱼死网破。”黄粱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我立马拨打报警电话。”
“打报警电话?”那人眯起眼睛注视黄粱,反复是在看一个稀罕物件,“你觉得我会给你说出我家地址的时间吗?”
“那可就不好说了。”黄粱强装镇定的回答道,“我这手机可是设定了紧急求救。只要我按住音量键和开机键不放超过三秒钟,手机就会发出求救信号。或许在那群人赶到之前我已经死了,但你也绝对会暴露身份,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当逃犯吧。”
这名神似刘猛的男人脸上明显流露出犹疑之色,黄粱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一旦自己的身份曝光,他就会踏上永无止境的逃亡之旅,这对于他绝对是不能接受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