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索性将面前的笔记本合上，双手合十放在桌面上，盯着眼前这个似乎心不在焉的杀人犯。
“李红，”宋宁叫出了这名罪犯的名字，“你是承认你伙同你丈夫张康安绑架并杀害宁静的犯罪事实？”
“对，是我们俩干的。”
“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抢夺宁静的孩子？”
“我就知道迟早会被你们发现。”李红认命般的苦笑，“对，没错，我们就是想要个孩子。”
“要个孩子就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吗？”
“那不然呢？”李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警察，眼神中丝毫没有恐惧或紧张，有的只是让宋宁为之胆寒的麻木。“宋警官，我们已经尝试过太多次了，我和我爱人光是去做人工受精就已经有五次了。每一次都没能成功，那过程太痛苦，即便是我，都无法再鼓起勇气尝试。
“什么偏方、什么法子，什么医院、什么名医，我全都见过，我丈夫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他把赚到的每一分钱全都用在我这个永远也不可能达成的梦想上。可能一开始的时候，我丈夫和我一样也想要个孩子，到最后他只是在迁就我吧。
“这一切全都是我的主意。我丈夫只不过是协同我。我知道他没办法彻底脱罪。但杀人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事先没有告知他，我只是要求他帮助我把宁静给绑架。我没有告诉他我全部的计划，他只不过是在迁就我这个疯子罢了。”
“你还顾得上担心你丈夫的安危？”
“毕竟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的人了。要孩子这件事贯穿了我们婚姻的始终。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爱的结晶，可太多尝试、太多失败，让我们渐渐变得执拗、疯狂。
“不，应该说是我变得执拗疯狂。有一个孩子成为我生命中的全部重心，每一次看到和我年纪相仿或比我还小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在街上的时候，她们脸上幸福的微笑对于我而言就是一记毒药。太痛了，宋警官，你无法了解这种感觉有多么的煎熬。
“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一个属于我的孩子呢？难道我就做不到其他母亲那么好吗？当然不是，我相信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只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拥有一个孩子。”
“你完全可以去尝试收养一个孤儿。”
“那不一样。”李红摆摆手，“没有那么小的孤儿能让我们收养。我希望我能见证这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的每一个阶段，而不是突然之间他就成了我的孩子、我就成了他的妈妈。这种我宁可不要。我一定要一个小小的婴儿，把他一点点的扶养长大。即便要为此付出一切，我也愿意去尝试。”
宋宁皱了皱眉。他很清楚对眼前这个表情狂热的女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宋宁对瞪大眼睛的李红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盯上宁静母子的？”
“啊，距今大概两个多月前。我时不时的会去妇幼医院，去那里寻找合适的目标。然后我就在那里遇到了宁静。她几乎是我完美的人选，她有一个儿子，现在有了第二个小儿子。她还那么年轻，她将来还会生出更多的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她就不能把其中一个孩子交给我来抚养呢？我可以把她的孩子养成世界上最出色的人。
“但我也清楚，我要是真的这样走过去、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她根本不会同意，只会把我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报警把我抓起来。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事实上你打算想抢夺他人孩子的计划早就开始了。你朋友说过，从半年前开始，你就假装自己已经怀孕。你那时是带了个假肚子吧？就为了防止哪天你真的抢到婴儿，被朋友们看到时他们会询问这孩子的来源。”
“你们连这些都知道了？”李红瞪大眼睛打量着宋宁，“我还以为我们做的天衣无缝呢，没错，的确是这样。用了所有的手段后，就只剩下一条路：抢孩子了。我和我丈夫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不，准确的说是从一年前开始。
“期间我们进行了无数次的商讨、敲定行动的各处细节。我还以为我们做的很不错呢，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唉，果然是不能和你们这些专业的人相提并论啊。”
宋宁冷哼一声，问道：“说一说你绑架宁静母子的经过。”
“其实也没什么。盯上宁静后，我就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只不过她每次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体检，都有人陪着。有时候是她丈夫，有时候是一个中年妇女，可能是她亲戚吧。很难找到她一个人落单的时候，我就只有我丈夫一个人帮忙，一直就没敢下手。”
“你还试图在公园里雇佣路人抢孩子。”
“这你也知道？”李红意外的说，“好厉害啊，宋警官，怪不得你脑袋这么大。”
“这有关系吗！”
“反正那个礼拜天下午，我见到了宁静独自一个人开车带着孩子来到那处妇婴医院。我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最佳时机。因为那天是周末，我丈夫不上班，他就坐在停在医院外的一辆车里。
“医院的停车位都占满了，宁静只能把车开出来，在路旁停车。我就在医院外堵住了她，装作急切对她问能不能给我一包尿不湿，我出门忘记带了，孩子急需要用。果不其然，那个宁静毫无防备的答应了下来。
“她把孩子放在车后座椅上的儿童椅里，然后就探着身子打开包，打算给我拿尿不湿。这时我丈夫出现，用事先准备好的乙醚把她给迷晕了。我就开着她那辆车逃走了。我特意换上了她的衣服、戴上眼镜和口罩。这一过程没被任何人发现。
“那之后我开着宁静的车，我丈夫开着车远远的跟在后面，我们俩去到了之前租好的一处偏僻的出租屋。当天晚上，我就把宁静给勒死了。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