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狼狈的说:“那是你们的事儿,我不认识什么赵新安!”
“您是在说谎!”
站住脚步,女人用愤怒的目光瞪着黄粱,“我告诉你,”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充满着狂躁的力量,“你要是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绝对会弄死你!听清楚了吗!”
“我...”
黄粱愣神的功夫,红姐已经快步走出了数米远,她站在路旁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回头狠狠瞪了黄粱一眼,这辆出租车载着她离开了黄粱的视线。
“咱还不去追吗?”陈珂对拉开车门坐进车内的黄粱问道,她已经把车子发动,一只手握在手刹把手上,随时准备出发。
“不用,等着。”黄粱伸手关闭了发动机。
“啊?还等着?等谁啊?”陈珂困惑不解的问,目光始终追随着红姐坐上的那辆渐行渐远的出租车,“赶紧跟上去吧!刚好是红灯,还能追上!”
“用不着,耐心等待一会儿。”黄粱系上安全带,将副驾驶的座椅降低,整个人半躺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等?还等什么啊?她发现你说谎了?”
“可能吧。”黄粱回答。
“呃...那咱们怎么办?就放弃了?”
“耐心点,彩虹女孩。”黄粱平静的说,“那女人是否相信我的说辞并不重要。”
“那啥重要?”
“她能带领咱们找到赵新安。”
陈珂抓狂的说:“那咱们也得跟上去吧!总不能等着赵新安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如果不是车钥匙被黄粱拔下来攥在手里的话,她这会儿肯定已经跟上去了。透过前挡风玻璃眺望着信号灯再次变绿,停滞不前的车龙开始换换蠕动,陈珂焦急的都快骂娘了。
“你着什么急,反正孩子在这里上课,那女人还能一去不复返了,不来接孩子?”
黄粱这句平淡如水的话瞬间将陈珂从急躁的状态中解放,她愣了一下,随即松弛了全身的肌肉。长出一口气后,陈珂自嘲的笑了笑:“抱歉,我好像犯蠢了。”
“没啥,你只是过于着急了。”
“是啊,我着什么急呢,反正那女人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嗯...她应该不会吧?”陈珂不确定的眺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那是她的孩子,当然不会。”黄粱平淡的说,“那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甚至威胁要干掉我。”
“啊?”
“没事,我又不会对那个小男孩构成威胁。”
“好吧...”陈珂默默的点了下头,视线茫然的搜寻着已经消失在车流中的那辆出租车。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她忍不住再次开口:“黄先生,即便那女人一定会回来接孩子,我们为何不跟着她呢?这样做更保险吧?”
“没错,不过这辆车并不保险。”
“......车不保险?”
“我这辆车辨识度太高了,你不觉得吗?”
“呃...还真是。”陈珂点点头,坐在车内的确想不到这一点,不过若是换成其他角度的话,这辆亮黄色的复古造型的甲壳虫车,实在是有些太过吸睛了。这种样式的泡泡车在满是SUV和轿跑车的都市车道上的确有些鹤立鸡群。
“对吧,红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她一定会格外关注有没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我想她肯定不会放过这辆独特的小车,如果一开始就跟在她后面的话,如果她能直接把咱们带到赵新安身边还好,如果没有——就比如现在这样,”黄粱突然坐直起来,转头看向车后方,“就会很麻烦。”
陈珂顺着黄粱的视线向车后窗张望,透过后挡风玻璃,她看到一辆出租车就停在隔着两辆车的路边,一名穿着短款貂皮外套的女人急匆匆的走下车,向着唐人街走去。
“她...她怎么又回来了?”陈珂惊愕的望着脚步匆匆的女人。
“因为她是个称职的母亲。”重新平躺在车座上的黄粱解释道,“她果然无法忍受孩子不在身边的煎熬。”
“你料到她会回来?”
“如果她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的话,应该就会第一时间返回来接孩子。”黄粱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她知道我长什么模样,只能你来开车。”
“好、好吧。”陈珂紧张到直咽口水,“我、我可以的。”
“手动挡的车开的习惯吗?”
“还行,我在国外的那辆车就是手动挡的,只不过那是一辆皮卡,比您这辆车要大上一点。”陈珂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人推门走进早教机构,滴滴汗珠让她这一头彩虹色的头发显得亮晶晶的。
“放轻松,只是开车而已。你就当成这是一次把喝醉的朋友送回家的旅程就好,我至少不会浑身酒气和胡言乱语。”
陈珂虚弱的一笑,她很清楚身旁的男人试图缓解她的忧虑,可这份比结业考试更胜的紧张感着实让她无法承受,她只能拼命做着深呼吸,在脑海中一遍遍确认汽车起步的所有步骤。
走进早教机构的红姐没有让黄粱和陈珂等待太久,她几乎是刚一走进去,晃动的门扉还没等彻底恢复平静,她就抱着年幼的儿子冲出门外,顶着刺骨的寒风向路旁走来。
黄粱几乎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陈珂双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盘,就像是等待科目三第二次机会的考试学员,忐忑不安到想要从这一切逃离。
红姐在路过这辆安静趴伏在路旁的甲壳虫车时没有丝毫停顿,单臂抱住儿子的她显得格外高大,靴子的鞋跟重重的敲击着地面,仿佛是战鼓般警告着所有胆敢来袭的敌人。透过后视镜,陈珂惊讶的发现那女人没有挥手拦下路过的出租车,而是掏出车钥匙,解锁了一辆停在路旁、和他们身处的这辆甲壳虫车只隔着一辆车的灰白色轿车的车门。
“你刚才没注意到?”看到这一幕的黄粱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抱歉...我、我可能当时在看手机,”陈珂涨红着脸说,“也、也可能是在想事情。”
“老天。”黄粱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