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警察涌进了阳台内,忙乎了一阵,黄粱和刘警官窃窃私语着走出了阳台,什么都没解释就进了书房。
包括张芷晴在内,事件相关者都对黄粱与负责本案的刘警官两人在张光北教授的书房中交谈的内容感到十分好奇。两人在那书房中呆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晨姗姗来迟的时候,黄粱才和刘警官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两人的表情全然不复之前的困惑与无奈,显得十分兴奋。
张芷晴抬头看向黄粱,用眼神无声地向他询问着。黄粱只是冲她微笑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走向客厅的沙发。坐在了已经昏睡过去的张光北教授身旁。
顾不上吵醒老人的顾虑,李云飞大声冲黄粱问道:“小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们刚才在书房中都谈些什么了——”
“沉住气,与你有关系吗?”替黄粱回答的是赵刚副教授,他冷漠的说道:“你又不是凶手,你担心什么?或者说,你就是给张桐下毒的人...”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绽放着诡异的光芒。
“你、你放屁!卖老婆的老废物!”在重压之下,李云飞彻底放弃治疗了,他不管不顾地冲赵刚吼道,把平日里积攒下的不满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如果不是陆鹏死死的拉住他,他肯定已经冲到赵刚副教授的身前将他撕个粉碎。“你TM血口喷人!你还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谁不知道你是这些人中最盼着张桐死的人!自己老婆都TM拱手相让了,你还是个男人吗?在我面前装得倒挺硬气的,啊!”
如此难以入耳的的话让城府极深的赵刚脸上也挂不住了,他变颜变色的瞪着李云飞。片刻之后,赵刚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露出僵硬的冷笑:“把老婆拱手相让这件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不是一丘之貉吗?你老婆的手机号码究竟是谁告诉张桐的,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放在明面上来研究一下?”
“你TM放屁!”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鹏怒吼着冲向赵刚。两人顿时厮打成一团,李云飞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愉悦的尖叫,也奋不顾身的加入了战场,和陆鹏不管不顾地联手殴打赵刚。
怒吼声、咒骂声交织成的这曲混乱之歌不必不可免得将好不容易睡过去的张光北教授吵醒了,他晕乎乎地注视着这一切,像是位痴呆的老人般无所适从。
所幸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名警员立刻冲过去把撕打成一团的三人拉开。“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终于搞清楚状况的张光北教授怒悲鸣道,“当着外人的面儿,你们是想气死我吗?啊!”一边说着,满脸胀红的老教授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胸口,发出低沉的呻吟后,他像是被拆除的危楼般轰然倒下。
“教授!”,“教授,您没事吧?”,“老师,您怎么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张芷晴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人,她立刻冲进张光北教授的卧室,隔了几秒钟又飞快地冲了出来,把速效救心丸塞进了张光北教授的口中。一群人又在客厅中混乱的忙成一团,又是喂水又是按摩胸口,做着急救措施。
所幸吃了急救药后,张光北教授渐渐缓过来了,并没有大碍,只是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昏睡了过去。众人把他抬进了卧室,留下一名警员专门照看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黄粱一直默默注视着客厅内的众生相,他眼角的余光紧紧盯在凶手脸上,果不其然,在黄粱的注视下,冷眼旁观闹剧的凶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黄粱敏锐地捕捉到了。
果然就是你...黄粱更加笃定自己的设想。他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不清楚此刻他所想出的秘密武器是否已经发挥功效,捅破迷雾将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说实话,黄粱心中也很没底。
坐在沙发上,黄粱焦急地等待着信号,一旦计划进展顺利,刘警官就会第一时间告知他。经过方才一个多小时的交流与讨论,他与这名初次见面的刘警官已经成为了坚实的战友,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向狡猾、凶残的犯罪分子发起绝地反击。
他不得不说造成目前这一混乱局面的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意外。尽人事、知天命,但是即便做了万全准备,老天爷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导致满盘皆输、功败垂成。
黄粱确信,对于目前如此复杂的局面,凶手在事先制定杀人计划的时候也没有预想到。在凶手原本的计划中,目前所有的混乱本都不会出现。不会有警方对张桐的死亡性质的摇摆不定,不会有警方对众人的调查与怀疑。
但作为最神秘的力量——时间——就是如此残酷。想要玩弄时间的人,必将被时间所玩弄......
在焦急中时钟的分针缓缓的走过了半圈,黄粱终于看到了走进客厅内的刘警官。迎接上黄粱期许的目光,这名秃顶的汉子难掩激动之情,用力的点了下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她已经认投了。”
“这么快?”黄粱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边走向刘警官、边问,“那个小伎俩起到作用了吗?”
“十分有效,黄粱老弟,果然如你预期的那样,面对那个东西,她直接就崩溃了,全都招了。这次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黄粱皱眉问道:“这样做是否会在今后的审判过程中给被告方律师留下把柄啊?如果被认定是诱供的话——”
“放心好了,那东西可是她自己看的,我们可没有故意引导她。”刘警官露出残忍的微笑,“好奇心害死猫啊...”
“那就好。”黄粱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我就放心——”
“我说你们俩搁这儿打什么哑谜呢?”方才进行了一番激战的李云飞呛声道。他仍处在极端亢奋中。“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审判、又是辩护律师,咋的,你们弄清楚那个死者的确切身份——”
“此前被火车撞死的人正是张桐。”刘警官冷冰冰地说道,“指纹对比结果已经出炉了。但张桐并不是卧轨自杀,而是惨遭他人的毒手。这名凶手妄图将张桐的死伪装成自杀。但最终因为偶然的原因而失败。”刘警官停顿了一下,一一扫过客厅内的几名嫌疑人,“而此刻,这名凶手就身处在这间客厅内。”
众人对刘警官的话都显得十分麻木。他们早已经在脑海中想到的了这一可能。只是互相看了看彼此。离得最近的人悄悄的拉开了距离,仅此而已。经过了整整一晚的煎熬,每个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达了极限。焦躁、愤怒等负面情绪让每一名嫌疑人都变成了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张芷晴用不耐烦地语气对黄粱问道:“既然刘警官都说出这样的话了,黄粱,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欢迎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格黄粱身上。李云飞布满震惊之情的马脸莫名好笑,他问道:“小黄,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不就是一个个体户小老板吗?为什么——”
“我的确就是一个开店的个体户。”黄粱摸了摸鼻翼,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苦笑,“只不过我提供的产品比较小众,我经营的是一间侦探事务所。至于芷晴向我问的问题,没错,我现在已经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以及他那拙劣的杀人手法。”
“真的?总算...”张芷晴疲惫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赶紧的吧,赶紧把事情解决,我要回家睡觉。”
“好了好了,我就不卖关子了。”黄粱略显无奈地安慰道,“凶手就在你们几个人之中。其实凶手的人选有且仅有一个。就是丁伟。”
“我就知道是他...”陆鹏转头看向丁伟的时候,嘴里低声呢喃着。
“你知道个屁呀!”李云飞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小舅子留,“知道你怎么不说出来?靠,凶手是丁伟?我咋觉得不意外呢...”
“我就觉得张桐出事的话,肯定是他捣的鬼。”陆鹏沉吟道“但是我想不清楚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张桐弄到铁轨那边去的。”
“没错,陆鹏说的正是这一杀人计划中最为核心、却也是最为粗糙的地方。”黄粱适时的接过话头,“无论如何,三分钟的时间都不足以从这间屋子去到发生事故的铁轨附近。排除那些不符合逻辑的胡思乱想,其实问题的答案十分简单——”
“简单?”李云飞冷哼了一声,“怎么个简单法?张桐真是把裤衩穿外边?”
“——超人并不存在,很遗憾。所以只可能是从这里到到事故发生地点,张桐用了远超三分钟的时间。”黄粱揭晓谜底的同时,眼睛一直盯在站在客厅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丁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