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陪你一块儿去了。”说着话,张芷晴把名片还给黄粱。
“嗯,明天我自己去,你可以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呀?明天我得把今天落下的进度全都补上。”张芷晴打着哈欠说,“我那位秃头导师是不会容忍任何进度的滞后。明天你自己加油哦。”
“放心吧。”
转过来的第二天,黄粱在家中看了一上午的书,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换上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开车奔赴举办李元杰追思会的现场。地点位于一座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宽敞的宴会厅里只有零零散散二十几号人,显得尤为空旷、凄凉。这些来宾三五成群的彼此分散着小声交流。
宴会厅硕大的屏幕上播放着李元杰生前的照片和他取得的成就,一个没人搭理的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说着悼词,飘荡在空气中的舒缓音乐将氛围衬托的庄严肃穆。好在悼词不长,很快就结束了,不光是台下的宾客们松了口气,连台上的主持人也像是获得了解脱。
走进这出会场后,黄梁有些不知所措,四周全都是生面孔,大多都四五十岁,和他的画风都不一样,他只能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打量着四周的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会场内的每个人都在刻意保持着严肃,即便是交谈时露出微笑,紧绷的嘴角也总是显得十分克制。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牵制着每个人的脸部肌肉,防止表情太过生动活泼。
黄粱不太确定这些人和李元杰是什么关系,他倒是见到了几张稍有些熟悉的面孔,在网上搜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几位也算是知名作家,应该是李元杰的朋友。
黄粱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那位一袭黑裙、看起来苍白悲伤的女人身上,一身黑衣的徐常宁一直在和前来参加追思会的为数不多的宾客们交谈,尽着一位女主人应承担的责任。
这位美艳动人的未亡人没有忽略黄粱,当留意到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黄粱后,她迈步款款走来,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略显迟疑的表情仿佛是在问这位陌生人是否走错场所了。
黄粱主动打招呼:“你好,徐女士,我们昨天通过电话,我就是黄粱。”
“啊,您就是黄先生啊,初次见面,您好。”徐常宁点了下头,隐含好奇的目光在黄粱身上打量着,“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我丈夫一定会倍感欣慰的,有这么多朋友惦念着他。”
黄粱说着客套话:“李先生是当代人杰,他的英年早逝是对文学界的一大损失。”
“唉,世事难料啊。”徐常宁叹了口气,“我丈夫的过世我是要负起责任的,我应该更体贴他痛失爱女的悲痛心情,都是我做的还不够的缘故,作为妻子,我应该更关心丈夫,或许元杰他就不会选择放弃生命了。”
“元杰一意孤行,谁又能想到呢?”一个大腹便便、四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这人个子不高、体重不轻,肥嘟嘟的脸蛋上挂着赘肉,皮肤白皙的就像是婴儿一般。脸颊上透着淡淡腮红,不像是化妆。这位神似年画中抱着鲤鱼的大头胖娃娃的男人,笑呵呵的端着酒杯插入对话。“小徐啊,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还元杰他自己想不开啊。他这段时间没少找我,哭诉自己做父亲有多么失败,在这件事情上谁也帮不了他,只有当他自己真正想明白,才能走出来。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想明白。”
徐常宁表情凄凉的摇了摇头,注意到黄粱疑惑的目光,她赶忙介绍这位面目和善的男人,“黄先生,这位是我家的邻居,也是我先生的挚友莫奇莫先生。莫先生也是一位作家,而且相当出众。”
“我不行,我纯属是玩票,和元杰一比,我写的那都不叫玩意儿了。只不过我的同行别较少,大家都不和我争,我算是矮子里拔大个。”莫奇幽默风趣的说。
“您好,莫先生,我叫黄粱。您是从事哪方面的文学创作的呢?”黄粱摆出一副低姿态。
“啊,我勉强算是一名诗人,就是不怎么入流。”
黄粱略感意外的说:“啊,你是一位诗人啊。”
莫奇点了下头。
“久仰久仰...”黄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恭维的话,诗歌这方面他接触的很少,大部分还都是在义务教育阶段背诵过的唐诗宋词。
“我就说吧,干我们这一行的没什么竞争压力。”莫奇自嘲的笑了笑,从路过的一名侍者的托盘中又拿起一杯酒。“唉,真是没想到啊,元杰说走就走了,他出事那天我人刚好不在京阳市,不然的话我应该能帮上点忙。”
“您一直都有在帮忙啊,老莫,元杰出事后,要不是您忙前忙后的,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徐常宁感激的说。
“毕竟住的近,我和元杰关系又这么好,不可能不搭把手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我本来都知道元杰这段时间情绪不好,站在老朋友的立场,说什么也应该多陪陪他的。对于他的一意孤行,我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在外地出差时,我还想着给他带点什么礼物回去,没想到买的那瓶好酒他是永远也尝不到了。”
“冒昧的问一句,李先生出事那天,家中就只有他自己吗?我从新闻上得知李先生好像是在自己家中过世的,是这样吗?”
“啊,没错,都上新闻了。”徐常宁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几分生硬,她似乎很不想和人谈及此事,“我先生的确是在家中过世的,不过那天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我和家里的保姆都在家。”
“是吗?保姆也就是说家中算上李先生总共有三个人?”
“对,不过事发时,我在一楼客厅处理文件,保姆则是在打扫卫生,我们都没有亲眼目睹我先生过世时的情况。他当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