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可能只是猎奇，可能只是单纯的当天心情不好——去劝导一个内心迷茫的人去品尝死亡的味道。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种消遣、是一种游戏，甚至都不算是真的。但对于那些接收负面能量真正求死的人而言，这些人的所有话语都化为了他们决定放弃生命的推力。
难道陈启华也是这样？在他人的劝说下决定跳楼自杀的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频繁离开家、去小区附近的那间小旅馆里独自逗留。他需要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不被任何人打扰，不会被家人朋友发现他正在和什么样的人接触。
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间旅馆的老板娘会说陈启华待在客房中的时候，通常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没必要发出声音。或许微弱的打字声被那名女老板给忽略了吧。
黄粱放下手机，想了想陈启华是遭人诱导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没有外力推动，黄粱不认为陈启华会突然莫名其妙的选择跳楼。之所以他的家人、朋友都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死，原因很可能就是这个：一个他们不清楚的外力一直在推动着陈启华走向灭亡。
黄粱不记得是在哪个地方哪本书上看到过那样一句话：只需要糟糕透顶的一天，就可以将一个理智的人彻底变成疯子。
这句话安在陈启华的身上或许很适用。让他接触这些的诱因，或许就是某一天发生的某一件让他烦恼的小事，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有可能他只是不小心被人拽进了一个陌生的群里，没有及时退出。
思来想去，黄粱决定顺着这条线索深入挖掘一下。他手中掌握的信息不少，有陈启华的名字，还有陈启华收集的那些临终视频中的男男女女的名字。或许这些已经逝去之人的名字能够起到帮助。
打定主意后，黄粱走出卧室，敲响了张芷晴卧室的房门。把还没睡醒的张芷晴从床上拽起来后，黄粱试图让张芷晴理解他的想法。
一番沟通之后，仍有些睡眼迷离的张芷晴打着哈欠说：“简而言之，你想让我帮你找到那些群？”
“没错。我不太懂怎么找到这些群组，听说有什么地下论坛之类的。你帮帮忙吧，要是能找到的话，我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陈启华的事情。”
“这帮人现在大多都转移到地下了，都已经学精了。不过放心吧，隐藏的再深我也能挖掘出来。我大致知道应该从哪儿入手。”
“啊，你知道？”黄粱挑眉问道。
“我之前忘跟你说了，在陈启华的那台电脑里有可以登录暗网的软件。”
“啥？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才告诉我？”
“因为陈启华年轻时是一名软件工程师啊，虽然他上了年纪之后干的就是销售了。但他对技术方面是了解的，就算在他的旧电脑中发现登入暗网的程序也没什么呀。”
“关系很大的好吧。”黄粱兴奋的说，“他可能是在暗网的某个地下论坛上是活跃用户。芷晴，看你的了。”
“放心吧，小问题。给我半个小时。”
黄粱点点头，走出张芷晴的卧室，他换上衣服，正好趁着这时间去外面买早点。黄粱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把早点买回来了，张芷晴则更快，还没等黄粱把早点放下，坐在工作间内的她就大声喊到：“快过来吧。我已经找到那个论坛了。不过陈启华是不是活跃用户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个论坛无需注册，随便建个马甲就可以和人发帖聊天，还有私信功能呢。”
“你能复原出陈启华这个马甲的全部私信记录吗？”黄粱站在张芷晴的身后，兴奋的注视着显示器上呈现的这个很是简陋的论坛界面。
这个论坛有一个相当恶俗的名字：海拉之吻。黄粱依稀记得这个海拉是北欧神话中的死亡女神。由于最近漫改电影的火爆出圈，导致这个二创角色反而比原型要更为人熟知。
“这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黄粱厌恶的盯着这个全部版面都在讨论死亡的扭曲论坛。
“毕竟是暗网的论坛，这里边有啥恶心的东西都正常。我随便打开了几篇帖子，那里边的文字简直令人作呕。这群混蛋仗着有洋葱路由器，查不到他们真实的IP地址，什么话都敢说。哎，这就是网络中的法外之地。”
黄粱默默点了下头。张芷晴挪动鼠标点开陈启华在这个海拉之吻论坛上马甲的私人空间。陈启华给自己马甲起的名字叫做洛基。在北欧神话中，洛基是死亡女神海拉的父亲。陈启华起这个名字让黄粱有些意外，他对于死亡的态度似乎有几分戏谑，毕竟把自己比作死亡女神的父亲！这肯定谈不上什么尊重。
让黄粱有些无奈的是，陈启华似乎在建立这个马甲后还没怎么用过。他既没有发过帖子，也没有几条私信记录。全都是管理员发给他的在论坛内的行为规范。
“看着多可笑，”张芷晴指着那些在论坛中发言发帖的规则，“这么个破论坛竟然还制定了一套规则。搞清楚，你们干的就是打破规则的事情啊！”
黄粱点点头，接过鼠标，回到论坛最火热的板面。毫无疑问这个版面讨论的所有问题全都是基于对死法的讨论。似乎每一个发帖回帖的人都对把自己弄死这件事有着相当大的倾诉欲。各种各样让人三观尽碎的匪夷所思的死法让黄粱难以承受。
看了几篇后，他就放弃了。拍了拍张芷晴的肩膀，两人默默走出工作间。饭吃到了一半，张芷晴才再次开口：“简直了，这帮人是怎么寻思的？怎么能想到用皮揣子送自己上路呢？这绝对是开玩笑吧。”
黄粱耸耸肩：“谁知道呢。”
“唉，我之前看到那个暗网登录程序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好奇之类的。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张芷晴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