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区出口的方向,陈珂匆匆钻进车内,还没等她系牢安全带,黄粱就已经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甲壳虫车呼啸着向李丹家所在的方向驶去。
陈珂还是放不下赵新安,频频回头望去。
“行了,芷晴会盯着赵新安那边的,我给她发完信息了。”黄粱不耐烦的说。
“可是张小姐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人。”黄粱烦躁的说,“反正他也习惯迟到早退了,提前走几个小时没事儿。”
“他?他是——”
“我朋友。”
“哦,好吧...”陈珂不再言语了。
黄粱专心致志的驾驶车辆,可由于时间临近晚高峰,道路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车辆,黄粱始终无法提上速度。他竭尽全力让这辆小巧的甲壳虫车在拥挤的车流中闪转腾挪,不时拐进狭窄的小道,试图找出一条捷径。但无一例外的,每次等待他的只有堵车和红灯。
黄粱把自己的手机交给身旁的陈珂拿着,叮嘱她一旦有电话进来,不要犹豫,第一时间接通。他已经做好了再次接到老太太电话的准备,甚至开始对能不能见到李丹不抱期望了。黄粱只希望那老太太别让他白跑一趟。
在煎熬和焦急中跑完了这段令人窒息的旅程,黄粱飞快的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急匆匆的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歪斜损坏的单元门内。他憋着一口气跑到李丹家的门前,开始砰砰砸门。
“喂!开门!”
“谁、谁啊?”
听到门后传出微弱的人声,黄粱不由得一愣,这才注意到陈珂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大口喘着粗气。黄粱来不及将她支走,面前这道防盗门在拖长的嘎吱声中打开一道门缝,一双胆怯的大眼睛在阴暗的缝隙中闪出。
是李丹!黄粱无比确信这张隐藏在阴影中、神似大眼猴的脸属于那个叫李丹的男人!
“你好,”黄粱下意识的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是物业的。”
“物业的?”李丹的黑眼珠在眼眶中慌乱的打转着,“物业的为什么要——诶?!你这是要——”
不给李丹反应的空间,黄粱用力撑开防盗门,硬生生从门缝挤了进去。和陈珂身高超不多的李丹在力量上完全不是对手,他只能被动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瞪着站在自家脚踏垫上的陌生男女。
“你、你们是什么人!”他发出的是一种类似玩具‘尖叫鸡’的高亢声音。
“物业的。”黄粱面无表情的说,“我能进来吗?”
“......你已经进来了。”李丹闷闷不乐的说。
“那就感谢你的招待了,不用拿拖鞋,我自带鞋套了。”黄粱掏出鞋套——也递给了陈珂一副,在李丹呆滞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走向客厅的破旧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坐啊,别傻站着了。”
“呃...好吧。”李丹乖巧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还算是整洁。”黄粱打量着身处的这间屋子,出人意料的,这间不大的小房子还算干净整洁,地上的瓷砖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不过好在明面上没有大块的垃圾和污渍,厨房的洗碗池里也没有堆积如山的脏盘子或垃圾。
“你一个人住?”黄粱看向局促不安的李丹。
“啊?问我吗?”慌张的表情让李丹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大眼猴了。
“对,别太紧张,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谈话。”黄粱微笑着说,“确认一下,您就是李丹李先生吧。”
“呃...我是李丹。”大脑袋小身子的李丹眼神躲闪的回答,仿佛承认自己是李丹是一个需要谨慎回答的问题。
“OK,”黄粱掏出记事本在上面写了几笔,不出所料,李丹眼神中的慌乱又增添了几分,“很好,总算见到您本人了,李先生,我找您有段时间了。”
“呃...找我?”
“对,找您,您是去年秋天服刑期满出狱的,对吧?”
李丹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问:“你怎么知道——”
“坐下,坐下说。”黄粱招了下手,“坐下聊,不着急。有关业主的信息物业当然会掌握一些,毕竟这是一个需要精心维护的大家庭啊,您说是吧。”
“好吧...”李丹慢吞吞的坐回到沙发上,不过从他紧绷的姿态不难看出,他时刻都打算从自己家中逃走。
“李先生,出狱后的生活还习惯吗?”
“这个...勉强吧,还在适应。”李丹小声嘟囔道,或许一个人的音量就可以显露出性格来,大嗓门的人通常豪爽热情,细声细语的人通常含蓄内敛,而李丹这种宛如蚊子般嗡嗡的低语声,只会让人对他生出更多的猜疑。陈珂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忌惮和凝重,黄粱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李丹的视线,避免他被陈珂的目光吓到。
“一定不轻松,”黄粱微笑着说,“您似乎没有直系亲属了。”
“对,都过世了。”
“还是单身?”
李丹自嘲的一笑,“不然呢?你觉得有人会看上我这么个人?”
“我觉得李先生很帅气啊,”黄粱自己都佩服自己说谎话不脸红的本事,“别太妄自菲薄了,缘分天注定。多出门走走,说不定就碰上一段好姻缘了。”
李丹只是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视线仍旧不时的投向门口的方向,琢磨着该如何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自己家里就多出了两个陌生人?究竟是啥情况啊?
“李先生出狱后都忙什么呢?”
“啊?什么?”
“您没出去工作吗?”黄粱问。
“工作啊...”李丹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还没找到合适的。”
“现在是不太容易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慢慢找,不着急。这事儿也急不来。那您平时都在忙些什么啊?您似乎最近都没在家。”
“我在家里。”李丹语速飞快的说。
“在家里?”黄粱挑了挑眉毛,“我之前来找您的时候,您似乎都不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