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会和王一鸣撞上面啊...”进入客厅后一直谨言慎行的程海医生说话了,所有人立刻齐刷刷的看向他,“昨晚张鲁来找我的时候,我做的不是副驾驶,而是后排座位。可是当时我没有看到王一鸣。”
“所以你才是他的同伙?”胡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程海也被他成功的激怒了。“你小子——”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尤其是你,胡军。”黄粱对胡军警告了一句,“其实这根本不算是一个问题,为什么程医生你上车的时候没有看到王一鸣,答案显而易见,当时他已经溜下车了。”
程海呆愣愣的重复道:“溜下车了?”
“没错。王莉女士把当时发生的情况形容的十分清晰明了。”黄粱看向一言不发的王莉,“您说张鲁先生把车停在12栋度假屋的院落大门前的时候,您正推着婴儿车和程囡囡在院子中散步、看夜景。”
“对。”王莉点了下头。
“张鲁下车后向你说明来意后,你就急匆匆的带他进屋去找身在二楼的程海,对吧?”
“没错。”
“就是利用这个时间点,王一鸣从那辆车中溜了下来。”黄粱说,“张先生在王女士的带领下去12栋度假屋的二楼找程医生,就是利用这个空档,王一鸣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车上溜下来——不,并不是没人目击这一幕,事实上正是因为有人目击到这一场景,所以我昨晚就确定了凶手是王一鸣。”
“谁目击到这一幕了?”张鲁问出了客厅中所有人此刻的心声。即便是一直装作无动于衷的王一鸣都微微抬起头看向黄粱。
黄粱微微一笑:“很遗憾,这位至关重要的目击证人并不在这里。”
胡军问:“不在这里?”
“我担心把她叫来的话,这么多人在场她会感到害怕,毕竟才还不到两岁啊。”
王莉第一个反应过来,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对黄粱问道:“黄先生,您口中的目击证人该不会是我女儿囡囡吧?”
“对,就是她。”
“真是胡闹!”张鲁厉声呵斥道,“一个孩子的话岂能当真?!”
“事实上她还不会说话。”王莉小声解释道。
“啊?!”
“虽然囡囡还不会说话,但是她不会忘记刚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昨晚我们所有人都被陈警官带到了12栋度假屋的院落中。正是在那时我偶然留意到囡囡的一个动作,她突然伸手指向了一个人。”黄粱抬起手指向王一鸣,“她手指的人正是王一鸣。我偶然看到了这一幕。”
“只是一个小女婴无意的动作,这值得你如此重视吗?”胡军问道。
黄粱耐心的解释道:“当然值得。不知各位作为感想,除了在加油站偶然和王一鸣碰过一次面,我在这片区域中从来没有见到过王一鸣。”
黄粱的话引起了其余人的共鸣。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才发现几乎没有人在案件发生前和王一鸣打过交道,甚至都没见过他。
“像王一鸣这样深居简出的人,为什么会让一个大多数时间都有妈妈陪伴的小女婴突然指向他?囡囡为什么像是认识这个人呢?类似的疑问立刻从我的脑海中涌现。王一鸣,你应该还记得昨晚我们在12栋度假屋的院子中偶然对视过一次吧。就是在那一刻,我确定你就是杀人凶手。”
王一鸣仍旧一言不发。
“仅靠对视就锁定了凶手?”张鲁看向黄粱的眼神中隐含着一丝敬畏,“果然是专业人士,有两下子...”
“哈哈...”黄粱苦笑几声,“只是运气好罢了,这次直觉准确命中了。各位是没看过我被犯罪分子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还能有人能把你耍的团团转?”胡军忍不住吐槽道,“这人怕不是千年的王八成了精?”
黄粱耸耸肩,转头看向王一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我不是凶手。”
“事已至此还不打算放弃?”
“......”
“行吧,就让我们有始有终。”黄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王一鸣趁着没人从张鲁的车上溜下来后,他快步向自己住的8栋度假屋走去。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那栋房子中出来,然后去了5栋度假屋。”
“你胆子是真够大的。”胡军揶揄道,“王一鸣,你不是应该立刻逃走吗?”
“他不敢。”黄粱说,“一旦他畏罪潜逃的话,杀人的罪名就落实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作来看热闹的邻居,近距离的观察案件侦破的进展。很少有人会想到杀人凶手刚刚逃出生天,竟然会立刻返回案发现场。”
胡军感慨道:“你TM还真是个疯子...”
“我不是凶手。”王一鸣低着头用嘶哑的嗓音说道,“这些都是你的胡扯。如果我是凶手的话,警方为什么在那个死老头的房间中没有发现我留下的痕迹?”
黄粱嘴角微微上扬:“我还以为等不到你说这句话了。的确,警方在第一案发现场,也就是死者徐德明的卧室和那栋度假屋中都没有发现可以直接指向你的可疑痕迹。但是不要忘了,王一鸣,如果你的指纹、哪怕是一根头发在另一个地点被发现的话,你身上的嫌疑就不可能洗得干净。”
在恐惧和愤怒的双重驱使下,王一鸣冲黄粱大声吼道:“不可能!你找不出任何可以指向我就是凶手的证据!我懂法,疑罪从无,我认识一名还不错的律师,就算倾家荡产——”
“你几年前就破产了,不是吗?”
王一鸣不说话了,他停顿了半分多钟,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我没有杀人,你刚刚那些话都是胡扯。”
“很好。不瞒各位,这一部分是这份工作中最令人上瘾的地方。”黄粱微笑着说道,“如果对手太早举白旗投降的话,胜利的美妙滋味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你这人平时就这么扭曲吗?”张鲁忍不住吐槽道。
“还好。”黄粱坦诚的点点头。
程海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是心理医生——”
“您是妇科医生,在场的没有不知道的。”
“——但是我劝你还是赶紧去做做心理疏导吧。别太迟了,最终沦落到监狱或是精神病院里去。”程海强忍着愤怒把话说完。
“这就无需各位费心了。”黄粱做了个‘收’的手势,转身看向被他冷落在一旁的王一鸣,“没错,你懂法,还知道‘疑罪从无’。不过很遗憾的是,你的犯罪事实不容狡辩,你不是想要直接证据吗?很简单,张鲁先生会满足你这一心愿的。”
“我?”张鲁迷茫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又怎么了?”对于突然成为众人瞩目的检点,他困惑而不知所措。
“张先生,您这是明知故问啊。”黄粱装模作样的说道,“您手中可是掌握着能够证明王一鸣是杀害您岳丈的凶手的证据啊,赶紧拿出来吧。”
“什么?我——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鲁彻底糊涂了。
“老公,你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徐美珠攥紧了张鲁的说,埋怨道。
“我有什么啊?!真是有病。”张鲁甩开妻子的手,从沙发上站起身两步走到黄粱面前,他比黄粱矮了整整半头,需要仰起头看能面对面的和黄粱对视。“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手中可没什么证据!”
黄粱的语气耐心的像是幼儿园里面对调皮捣蛋的孩子的幼师,温暖的语气中还蕴含着一丝鼓励。“你有的。”
“我没有!”
“你有。”
“我TM没有!”
“你有。”
张鲁恼羞成怒的吼道:“我TM弄死你信不信?”
“行了行了。你闹够了没有?”一直冷眼旁观的陈警官看不过去了,他出面拉开了拽住黄粱衣领的张鲁,对黄粱说道,“赶紧的,别再浪费时间了。”
“抱歉。马上。”黄粱也知道自己玩的太过火了,尴尬的挠了挠头发,一本正经的对王一鸣说道,“张鲁的车啊。就算你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把5栋度假屋你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了,但是你别忘了,还有一处地方你绝对不应该忽略。”
王一鸣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黄粱的眼神满是怨恨和恐惧。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笨人。没错,就是你此刻脑海中想的那个地方。王一鸣,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清理那个地方你遗留下的痕迹。不是吗?时间太少了,即便你当时意识到你应该清理痕迹,但是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
王一鸣颓然的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绝望的接受了现实。他没有试图逃走,即便这种房子中没有那些警员,他也不可能从这里逃走,他又能逃去哪儿呢?
陈警官注视着主动把手腕伸向自己的低垂着头的王一鸣,他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两名待命已久的警员走进客厅,把冰冷的手铐拷在了王一鸣纤细的手腕上,一左一右把他押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