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么大的反应。”黄粱真挚地表达了歉意,他的确清楚,某些人对于过往经历讳莫如深,那是一道道伤疤,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上,突然被人揭开,难免会有过激的反应,只有王建仁那样没皮没脸的人才会把离婚这种事挂在嘴边。
“没啥。”吕峰冷淡的说,“只是一段不想回想起来的记忆罢了,我现在变成这样的性格也和那段经历有关。你觉得我难道是天生就喜欢往没人的地方钻?”
“这我就不清楚了,”黄粱说,“的确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往没人的地方跑。”
“反正我之前不是这样。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我还是比较怡然自得的。一个人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开着我这辆房车,什么地方我都能去,虽然就是条件不是特别好是了。”
“好吧。”
接下来的旅程中,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天,黄粱尽量不去触碰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的痛处,只去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知不觉间,京阳市呈现在眼前,从一开始连片的平房,直到高楼大厦从眼前闪现,黄粱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溢于言表。
吕峰还算是比较讲究,即便进了城区,他也没有着急将黄粱丢下,而是贴心的找了一间成规模的大医院,亲自把他送了进去。直到得到消息的张芷晴打车赶过来,他才将黄粱交给她,自己慢悠悠的离开了医院。
黄粱原本想加他一个联系方式,可转念一想,萍水相逢,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也挺不错的。也就没有多做挽留。
这天余下的时间,黄粱在医院的各个科室的各种检查和仪器中度过,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块鱼肉,被各种烹饪器具给从头到尾烹制了一遍。当终于拿着写满医生字迹的病历本走出医院时,已是月色当头。翻了翻手中厚了不止一倍的本子,黄粱哭笑不得的说:“你说这帮医生写的字谁能看清楚啊?药房那帮人也是够厉害的,他们应该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吧?”
“都是同事,肯定早就熟悉笔记啦。喏,这是你这段时间要吃的药。该怎么吃病历本上都写着呢。”张芷晴将一袋子药递到黄粱面前,过了重逢时的喜极而泣,她现在对黄粱除了埋怨就是嫌弃。
黄粱不敢再惹她生气,只能闷声不吭的拎着一大袋子药向被吕峰留在医院停车场的那辆甲壳虫车走去。这辆车充满了刮痕,黄粱心疼补漆又是笔花销,不过好在车子机械方面的损伤倒不严重。
拉开车门坐进去仔细检查了一番,黄粱确定这辆车还可以正常行驶,就赶忙招呼张芷晴上车。
张芷晴犹豫了好一会,才不情愿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由于两侧的车门玻璃全都破碎,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夜晚里开着这辆车行驶在车道上,黄粱根本不敢把速度提起来,生怕灌进车的冷风把自己送走。
或许是担心冻牙的缘故,一脸愤怒表情的张芷晴也不出声,用外衣紧紧裹住自己,坐在副驾驶上生闷气。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黄粱想起来应该在车内找一下自己手机的踪影。他让张芷晴看一看手机有没有在座椅靠背和坐垫间的夹缝里。翻了几个白眼后,张芷晴伸手在缝隙中找了找,回了一句“没有”。
“那可能就是不见了,”黄粱遗憾的说,“那手机我才用了没几个月。哎,要我说直接批发十部手机,说不定还能拿个批发价,就在家里扔着,反正用不了几天就得换。”
张芷晴也不搭腔,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黄粱只好乖乖闭上嘴,专心开车。本来用不上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愣是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勉强将车开回了家。
车停下时,黄粱冻得直打哆嗦,张芷晴也是脸颊通红,两人逃一般的下了车,冲进了温暖的客厅。明知道不保险,黄粱也只能将伤痕累累的爱车丢在门口。
回到家后,缓了足有十多分钟,两人才勉强恢复正常。张芷晴立刻对着黄粱就是一顿数落,黄粱只能全盘接受,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一边接受批评,一边拼命将往自己身上凑的金毛犬豆眼推到一旁,他受不了身上再粘上狗的口水。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张芷晴才勉强告一段落。去厨房接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后,她气鼓鼓的坐在黄粱身旁,没好气的说:“你最近是不是跟车反冲?你刚出车祸没多久啊!要不这段时间你就别开车了。车修好了我来开,你平时就打车出门——算了,我看你还是别出门的好。就你这样还出什么门!还没等过年呢,你又进医院了,幸好只是些皮外伤...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吗?”
眼见张芷晴又要开始一番新的数落,黄粱赶忙握住她的手,一顿认错道歉,生怕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正当两人坐在沙发上‘互诉衷肠’的时候,张芷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两人一跳。
张芷晴和黄粱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放在茶几的手机。张芷晴伸手拿过手机,注视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要不直接挂了?”她现在没心情跟别人聊天。
“还是看看对方要说啥吧。”黄粱说。
“哎,真的是,一天天烦死了!”张芷晴按下接通键,把手机举到耳旁,不耐烦的“喂”了一声。她只听对方说了几句话,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赶忙把手机从耳旁拿开,点了外放。
黄粱立刻听到手机传出来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喂,能听到吗?能听到吗?请回答。”
“啊,能、能听到!”张芷晴慌乱的说,“那个...你确定你要找的是黄粱?”
“对,是黄粱,他就在你身旁吗?”
“啊,对,就坐在我身边,黄粱找你的电话。”她将手机递给黄粱。黄粱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张芷晴,接过手机冲着屏幕说道:“我是黄粱,你是谁?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