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就在房间里。
只不过这一次她睁开了眼睛。当黄粱走进屋内的时候,她甚至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声。
“嘿嘿,没事的,我不是来伤害你的。”黄粱抬起双手,柔声对蜷缩成一团的女孩说道:“别害怕,姑娘,你抬头看我一眼。”
把头埋在膝盖中的女孩拼命的摇着头。
“嘿,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我尽量长话短说,你注意听好。”黄粱留心着走廊的情况,“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女孩的肩膀动了一下。
“对,救你出去。你是住在坛子沟的人吧?”
“对...”
“那你应该认识徐长友和王贵香吧。”
女孩抬头看向黄粱,那张布满泪痕的憔悴的聊上露出意思惊讶的神色,她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也认识徐爷爷和王奶奶?”
“对。”黄粱松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就是他们让我来救你的。”
“可是...”
快点走吧,小姑奶奶!你还不如昏迷不醒呢。心里急得不行,表面上黄粱还是保持住了克制,他柔声宽慰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放心好了,我会把你救出这里的。不过这需要你的配合哦。”他缓缓的把手伸到了女孩的面前。
面对黄粱伸手的动作,女孩惧怕的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在黄粱焦急的等待中,女孩最终还是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伸出了手。
攥住女孩冰冷的小手后,黄粱冲着她鼓励的一笑,随即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在女孩的惊呼声中,黄粱背起了她,像是背着女儿去公园外的父亲一般,脚步沉稳的向门口走去。
“抱歉,这样能方便点。”路过倒地不醒的光头男和麻杆男的时候,以防万一,黄粱对着两人的肚子又补了几脚。
女孩“嗯...”了一声,经过一开始的惊吓后,她缠在黄粱脖颈上的手臂越抱越紧,像是下担心下一秒钟,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就会原地消失一般。
感受着背上女孩的惊慌和恐惧,黄粱心中对乔浩然的憎恶之情无以复加,他脚步匆匆的在昏暗的走廊内疾行。
老东西,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
在漆黑的套房中,张芷晴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天成机械加工只可能是被乔浩然收购的。
毫无疑问的是,他并不想让工厂重新恢复生产。自从停工以来,他没有采取任何积极行动。既然如此,为什么有人会花钱买一座工厂,去着急让它恢复生产,反而只是扔在那里呢?
思来想去,张芷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乔浩然需要的是这座工厂产生的影响力,而且是负面的影响力。
除此之外,张芷晴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如果是借助工厂的负面影响力的话,那这场收购就变得合情合理了。不,事实可能并非如此。这座工厂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乔浩然背后的势力的一枚棋子,只不过执行人落到了乔浩然的头上,所以才会出现收购工厂这一闹剧。
是‘公司’吗?张芷晴蹙眉凝思。
如果天成机械加工厂是‘公司’创立的,乔浩然与‘公司’进行接触的原因就可以窥探一二。他需要利用天成机械加工厂的负面报道驱散住在坛子沟中的村民们。
这些失去了家人的无辜村民只能接受工厂方面的赔偿——毕竟死去的员工大多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一个人的死就会让一个家庭瞬间崩塌。其中的大部分人在被迫下,会选择离开这块伤心地。而那些不肯走、无法被金钱收买的人,则是由‘公司’介入处理,让这些人永远的消失...
‘公司’在坛子沟需要一名代理人执行制定好的计划。而乔浩然需要借助‘公司’的力量清除障碍,双方一拍即合。
发生在天成机械加工厂的一桩桩员工意外死亡事件,发生在坛子沟的那一桩桩村民失踪事件,这些风波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在其背后隐藏着肮脏血腥的交易...
就在张芷晴百思陷入沉思的时候,套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装作屋内没有人的样子。
直觉告诉她站在门外的人绝对不是黄粱,而是其他的人。
张芷晴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恐慌。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敲了几下之后,见屋内没有人回应,站在门外的人似乎转身离开了,她能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人又重新站到了门前,而且让张芷晴惊恐不已的是她听到了锁芯转动的声音,站在门外的人手中有这间卧室的钥匙!
来不及多想,张芷晴匆忙的跑向卫生间。她似乎撞到了茶几的桌角,强忍着没有发出痛呼,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张芷晴把卫生间的玻璃门紧紧地关上。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走进了卧室之内。透过卫生间玻璃门的磨砂玻璃,张芷晴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是一个消瘦的男人的身影。
黄粱...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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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倩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任由枯枝烂叶摩擦着自己的脸颊。
她知道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却没有上前查看。
这人是什么时候藏在树上的?欧阳倩忍受着肩膀上的剧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难不成是猴子变的?该死...
事实上这还真就是个单纯的意外。
罗伯特在目睹到欧阳倩在泳池底下的所作所为后,虽然搞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但他意识到她十有八九会返回到这片林子中。他挑选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位置,藏在浓密的树冠里,从高处监视着欧阳倩的一举一动。
这期间他给陈柏霖打去了电话,简单把情况告知了他,提醒他那名自称叫‘欧阳’的女人的怪异举动。
即便没有陈柏霖的命令,罗伯特也会动手把这个可疑的女人抓起来,这正是他这一天乐此不疲跟踪在她身后的目的。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欧阳倩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注视着欧阳倩一步步的走近自己藏身的这棵树时,罗伯特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发现了自己。但从她身体的动作又觉得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罗伯特没有贸然出手。
他愣是耐心的注视着脚下的欧阳倩足足十分钟,一动不动的藏身在黑暗笼罩下的树冠里,和环境融为一体。直到欧阳倩打算迈步离开时,才对着她的后颈发动突然袭击。
罗伯特原本的打算是用匕首的刀背将欧阳倩敲昏厥。只不过欧阳倩的反应超乎他的预期,眼看着这下将要落空,他也就不管不顾的反手一挑,将锋利的刀刃刺进了这女人的身体里。
鲜血的腥味在静谧的树林中飘荡着,刺激着罗伯特兴奋的神经。
他很清楚,倒在地上的女孩没有死。
在黑暗森林中,陌生的男女僵持在原地,谁都不敢打破这微秒的平衡。看似占尽优势的罗伯特却不敢贸然接近欧阳倩。他的直觉在疯狂的向他预警,仿佛只要向前踏出一步,他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在罗伯特和欧阳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同样的念头:这人究竟是谁?
————,————
这人竟然是陈柏霖!
在认出闯入者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张芷晴的心简直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他为什么会闯进来?他到底要做什么?是行动失败了吗?黄粱现在的处境如何?该死,电脑!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小茶几上,屏幕八成还亮着...张芷晴只能祈祷在陈柏霖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之前,屏保能够及时运行,遮挡住一切。
她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在配合只有一门之隔的、在来回走动的陈柏霖的脚步声,张芷晴感到既恐惧又慌乱。手机!手机也在茶几上!该死的...回房间后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制的晚礼服换下,手机没有随身携带。方才跑得匆忙,她也顾不上拿起手机。
张芷晴不禁暗骂一声。我以后再穿这种衣服我就活该长胖五十斤!真是太耽误事儿了...
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她只能屏住呼吸,以防在卧室中走动的陈柏霖注意到卫生间中还躲藏着一个人。
手电筒发出的光晕在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上若隐若现,增添了恐怖的氛围。
躲在并不宽敞的卫生间里,张芷晴蜷缩着身体靠在马桶旁边,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转,绝望和无助像是潮水般向她涌来。
恍惚中,她能听到东西被翻找声音,毫无疑问,陈柏霖正在翻找她的个人物品。随后她听到了一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随即是箱子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响声。
这个混蛋正在翻动我的行李箱?!张芷晴怒不可遏。但她清楚在这样狭窄空间内,手无寸铁的自己不会是一名成年男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