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导致在那栋被重新搭建起来的简易房的门前多出一排孔洞。那一排孔洞是马腾亲手用那一根根金属棍打出来的,也是这些孔洞让真相能大白于天下。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对滔滔不绝的高进,那人无话可说,他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虚空中的一个点,似乎连灵魂都已脱离这具肉体,去到外太空神游。
过了好半晌,那人的眼神才重又恢复光泽,即便浑身抖个不停,脸色惨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一般,还是不肯放弃抵抗:“就算、就算你说的这种杀人方式可行,那为什么实施这一手法的人一定是我?”
“因为这块组件是在你的行李箱中发现的。”
“那也可能是其他人在杀人后,把组件装进我的行李箱里!而且为什么在拆除那栋简易房时,睡在里面的马腾无动于衷呢?他难道听不到近在咫尺的声响吗?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成立!”
高进厉声说道:“那是因为你事先给其他露营者下了药!包括马腾在内,他们全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你掺在咖啡中的安眠药。这件事情你无法抵赖,昨晚是你煮好咖啡后到处给人喝。”
那人无言以对。
“由于服用下安眠药,因此马腾才在你拆除那栋简易房时无动于衷,即便有人中途醒了过来,你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类似于‘我就是和马腾开个玩笑’之类的。如果他没有中途醒过来干扰你的行动,你就可以将有毒物质灌入迷迷糊糊的马腾的嘴里。马腾在生命垂危之际苏醒过来,他一共做了两件事,为了给警方留下指向你的线索。”
“两件事?”那人目光呆滞的问。
“其一就是将这块组件掰下藏进睡袋里。”高进指着在死者睡袋中发现的那块金属组件,“其二则是他留下了指向你的直接线索。”
“指向我的直接线索?”那人难以置信的问。
“没错,你应该没注意到吧,在马腾睡袋的商标处,被他用血画了个叉。”
“睡袋商标?用血画了个叉?”那人小声呢喃着这几个关键词,念叨几遍后,这人猛然意识到什么,充血的双眼中充满不甘与愤怒。
“没错,很简单的提示,不是吗?”高进平静的说,“秃鹫,重要的是‘秃’字。在去露营的六个人中,就只有你是秃顶,王显,你就是杀害马腾的凶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瘫坐在椅子上的王显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原本就有些显老的他疲态尽显,头顶的灯光照在他粉色的头皮上,令人作呕。他颓废的摇摇头,头顶上稀疏的头发随意摆动,像是两根昆虫须子。
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王显嘟囔道:“没想到他竟然立刻就想到了报复我的方法。他果然是我见过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你这是承认你是杀死马腾的凶手了?”
王显点了点头:“我也没法不承认。你们只要拿这样那两块组件去检查一下,就会发现那些组件上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肉眼是看不到的,需要用紫光灯。只要一检查就能确定那两块组件就是从马腾搭建的那栋简易房上拆下来的。
“其实在你拿出来那两个组件时,我就已经知道这次是我输了,输得彻头彻尾。但我没想到原来除了那块组件,马腾还留下了另一个线索。他只挣扎了不到两分钟就一命呜呼了,我当时太过慌乱,拼命听着四周动静,生怕有人过来查看情况。
“我不确定我倒在那壶咖啡中的安眠药剂量是否够用。应该就是趁着我慌神的功夫,他掰掉那块组件藏进睡袋里,他用自己的血在睡袋商标上画了个叉。秃鹫...那个牌子是他特别喜欢的,他有时还会拿我的秃顶开玩笑。没想到临死他还不忘调侃我。”王显落寞的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脑瓜顶。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嫉妒吧。我想要掌控那间公司那未来发展。不是我自夸,在如何经营好一间公司上,我比马腾要称职得多,马腾更应该做的不是一间企业的CEO,而是产品经理。他去主抓技术就好,可他不死的话,其他人无法动摇他在公司中的地位。
“马腾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所以我想不如一劳永逸,让他退出舞台,我来接班,反正那款产品已经相当成熟了。剩下的只是材料方面的发展,等待即可。我承认我嫉妒马腾的天才,我只不过是一个庸才而已。
“现在想想,最开始和他一起合作的那几年,或许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吧。人啊,就不能起邪念,会变得不像自己。”在王显的一声长叹中,黄粱转过身、走出这间审讯室,不再去关注那个男人失魂落魄的神情。
这之后的事情进展很快,在笔录上签完字后,张芷晴和黄粱就离开了县公安局。金丽丽和苏静则是继续留在那里,为突如其来的转折震惊不已。她们谁也没有想到马腾竟然不是自杀,而是被他的合作伙伴王显杀死的!
不过这两位女士的震惊已经不再黄粱和张芷晴的顾虑范围内,两个人经历了两天一宿的漫长旅程后,只想尽快回到甜蜜的家中。两人都见过太多因爱生恨、因妒生杀的悲剧,经历过这次血色露营后,他们只想好好休息,等待第二天升起的朝阳驱散世上残留的阴暗。
“我这辈子都不想去露营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张芷晴嘀咕道。
“没事,只有咱们俩就可以了。”
“那多没劲儿啊。”张芷晴嫌弃的说,“你连帐篷都不会搭。”
黄粱微微一笑:“没事的,用搭积木就好。”他瞥了眼后视镜中放在后备箱中的那套价值不菲的简易房套件。苏静作为感谢,把这套设备送给了黄粱。
“还是算了。”张芷晴嘀咕道,“就怕遇到一个会拆的大狗熊。”
黄粱无奈的笑了笑,迎着橘黄色的路灯灯光,他带着心爱的女人向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