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阳市内正规的废车处理场一共有八家。
黄粱和辛雨一家一家的走访、调查。光是开车就耗光了整整两个油箱的汽油。幸运的是,老天爷这次没有让执着的人失望。
在走访到第五家——京阳市大运河报废汽车解体厂——的时候,他们终于有所发现。
“没错,”穿着一身脏兮兮、油腻腻的深蓝色劳动服的中年男人注视着黄粱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那辆诡异出租车的视频截图——边点头边说,“这车在俺们这儿待过。”
黄粱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反复确认。“您确定?”
“确定,这车的车况不错,来俺们这儿属实有点浪费。也不知道车主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多好的车啊。”中年男人掏出一根烟点上,自顾自的说,“不过这车在俺们这儿没待多久。”
黄粱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车被卖了?”
“嗯,买车的人好像是俺们老板的朋友。具体咋回事俺也不清楚,你们还是去找俺们老板吧。”中年男人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脏兮兮的二层水泥建筑,“他就在那里面。俺要忙活了。”说完后,男人就走开了。
黄粱和辛雨对视了一眼。
“我们似乎撞大运了。”
辛雨揉了揉酸疼的腰,她受伤的手腕也在一鼓一鼓的抽痛着。“这种运气不要也罢。坐了一天的车,我的骨头架子都要零碎了...”她嘀咕道。
“走吧,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嗯。”
见到这位肥头大耳、膘肥体壮的大光头后,黄粱向他出示了出租车的照片,这位废车处理场的负责人待搭不理的看了眼照片,随即就继续低头弄他的指甲了。
“不知道,没见过。”
黄粱强压住怒火:“您再仔细看看。您手下的员工说这辆车就是从您这里被卖出去的。”
“谁说的?我开除了他!”大光头恶狠狠的抬头瞪着黄粱,“手底下人都是群白痴,SB的话你也信?除非你也是SB。”他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黄粱无奈的看向辛雨,后者耸耸肩,掏出了证件。他们在进门之前打了个赌,看黄粱能不能不凭借辛雨的身份问出信息来。事实证明,黄粱很难做到这点。
“看清楚点。”辛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大光头,后者脸上的表情定格在那张肥肉横生的大脸上,看上去异常滑稽。“你会说人话吗?”
大光头点点头。
“我看你这里问题多多啊,需不需要我找人来好好检查检查——”
“不用,大姐,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大光头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如果他把胡子一剃,活脱脱的太监总管。“您看您,微服私访啊?提前和我说一声啊,我给您安排——”
辛雨厌烦的挥了下手:“你能把自己安排明白就成了,用不着担心我。”
“是,是,您教训得是。”大光头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他早就听闻过有一位女刑警大队队长,是个活阎罗,绝对不能招惹。这次一见,方知那些传闻不是谣传。
她果然是位大美人,只是这眼神...啧啧啧,吓人呦!
“这辆车——”
黄粱打断了辛雨的话:“这辆车是一辆套牌车,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大光头连连摇头。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大光头义正言辞的否认道,“车的确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清楚。请问两位阿sir,出啥大事,劳驾您二位亲自跑一趟。”
“是——”
黄粱再次打断了辛雨的话:“我们正在寻找一名酒后逃逸的犯罪嫌疑人,调查中发现有车和他是同一个牌照,所以想调查一下他们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肯定是没有。”大光头连连摆手,“我那朋友撑死就是套了个牌,其他的事情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也是。”
黄粱冷哼了一声:“有没有关系我们自会判断,把你那位朋友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给我。”
大光头面露难色:“这个...这个...”
“有困难?”辛雨问。
“没、没有,配合调查是每一名合法公民的义务。”大光头忙不迭的扯下一张便签,照着手机通讯录中的联系人信息,把‘徐晓明’这三个字和他的手机号写在纸条上。写完后,他恭敬的双手奉上。“两位看这样行吗?”
黄粱点点头,把纸条塞进口袋中:“你和这个徐晓明是朋友?”
“发小。”说完这两个字,大光头立刻就后悔了。
“发小?知根知底?”
“谈不上。”大光头恼怒自己多言,但话说到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我们小时候生活在同一个村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断了联系。他家之前是养鱼塘的,我们还是小屁孩的时候,经常去他家的鱼塘里玩。这一晃,已经快三十年过去了。”
“他现在是做什么的?”
“医生吧。我也不太懂。”大光头说,“总之混的还行。自己开了间小诊所,啧啧啧,至少也是间买卖。”
“他说起过他买这辆破出租车是要做什么用的吗?”
“没问。有些人就是喜欢这些老东西,而且愿意花大价钱。”大光头说,“不瞒您说,我主要是靠倒腾二手车赚钱。”
辛雨讥讽道:“你倒是实诚。”
“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你知道他家的地址或是诊所的地址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开车返回市区的时候,辛雨对黄粱刚才的怪异举动耿耿于怀,她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干嘛编出一套谎话来糊弄那头蠢猪?”
“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你觉得那头蠢猪是好人吗?”
“不像。”辛雨摇摇头,“他那副长相和德行,放在影视剧里就是大反派的心腹小弟,脑子不怎么灵光的那种。”
黄粱点点头:“既然如此,在我们走之后他一定会打电话通知徐晓明,告诉他有人正在调查他。”
“知道就知道呗,你怕他跑路啊?”
“我担心的不是徐晓明跑路,我担心的是如果这个徐晓明真的是连环诱拐犯的话,一旦得知有人在调查自己,他可能会做出销毁证据的行径。也就是说,他可能在冲动之下做出——”
“杀人的举动...”辛雨呢喃道,“你担心徐晓明会把所有的女孩都杀掉,毁尸灭迹?”
黄粱严肃的点点头。
“该死...即便如此,如果徐晓明不相信你刚才对那头蠢猪编造的借口,他还是可能做出杀人的举动。只要他这要做,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我们就拿他一点辙都没有了!”
“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展开行动,在徐晓明反应对来之前将其绳之以法。”
“可是该怎么做呢?”
“是啊...”黄粱喃喃低语道,“该怎么做呢...”
————,————
真TM的倒霉!
把手机揣回裤子的口袋里,男人朝地上吐了口痰。
这种破事竟然会轮到我的头上,真TM的倒了血霉了!
他向屋子走去。
他喜欢悄悄的接近那些‘新娘子’。
这些女孩有时候会清醒过来——或许是抗药性在增强,安定剂的效用在减弱——她们甚至会彼此交谈几句。
新来的那个女孩还会时不时的尖叫、哭泣,她也是被安慰的对象。
此刻似乎就是如此。
站在门前,透过门缝,他能听到屋内的交谈声。
他故意用力跺了下脚。
屋内立刻安静了下来,他几乎能够感受到那些女孩们散发出的恐惧和绝望。这总能唤醒他体内的猛兽。
“有人吗?有人在吗?救救我们,求你了,救救我们!”
新来的女孩还没有学乖。男人饶有兴趣的站在门口,听着女孩的嘶吼声。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学会安静。
男人推门走进了屋内。
“继续叫啊。”他用愉悦的语气说道。黑暗中几个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影让他血脉喷张,他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其他的姐姐们没有告诉你,她们之前已经叫过无数次了吗?不会有人听到的。”
“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
“嘿,你看上去似乎有点太亢奋了,这对健康可不好。”男人走到女孩的身旁,伸手调节点滴的阀门,让安定剂注入的速度加快。
效果很明显。几十秒后,女孩的眼皮缓缓合上了,她呢喃了几句,意识陷入到混沌中,熟睡了过去。
男人转身打量着其他的‘新娘’。“今晚从谁开始呢?”他喜欢看这些女孩惊恐的表情,她们不安的扭动躯体。
或许应该多少给她们弄点吃的。男人想。只是注射葡萄糖似乎不够,她们看上去都消瘦了不少。皮肤都失去光泽了。
他走到一名女孩的面前。
“滚来!你这头畜生!”
男人抬手女孩吐出的口水从自己脸上抹去。
“小猫咪不乖啊。”男人狞笑着走到房屋,几分钟后他返回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根木棍子。“不乖就得被惩罚。”他抡起棍子挥向女孩。
惨叫声、狂笑声、哭泣声,霎时间在这间破旧的土坯房中交汇成一首恶的乐章。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