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姐,你该不会有厨师资格证书吧?”
“你怎么知道?”
黄粱惊讶的问道:“真的有?”
“没去考过。”李桐摇摇头,“我很喜欢做饭,和读书一样,这能让我解压。”
黄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解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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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枯燥,有时候还很解压。
我一开始发过传单,一个小时都没能坚持下来。发传单本身就是一件不轻松的事情,还要在招工者的监视下工作,脸皮太薄的我几乎立刻就放弃了。
还是出力气的好。
我去送过外卖,帮人排队买票,甚至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当了两个月的网管。从这些工作中我不仅收获到了报酬,也收获了很多对人生、对世界的感悟。
我改变了很多。
做过的形形色色的兼职中,如果让我挑选一个最喜欢做的工作,那一定是砸墙。没错,就是砸墙。
机缘巧合之下,我跟着一个装修队干过几天。由于什么都不会做,空有一身力气的我被分配了最合适也是最简单的工作:砸墙。
抡起重物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并不容易,甚至很危险,但掌握了其中的窍门后,这项工作就变得趣味盎然了。
破坏是一种极其高效的解压手段。
尤其是还有人付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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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很快就结束了。
李桐精心准备的这顿还算丰盛的晚餐味道没得挑,不过围在餐桌旁的一众人都没什么食欲,可能是距离之前那顿迟到的午饭才过去短短几个小时的缘故。
照旧是黄粱帮着李桐收拾碗筷、清洗餐具,其余的人返回到远行客厅离闲聊。当黄粱被李桐推出厨房返回客厅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的张芷晴和专注看书的徐冷,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
“黄粱,过来坐。”张芷晴冲黄粱招招手。
爱着张芷晴坐下,黄粱随口问道:“其余人呢?”
“都回房间休息了。”
“这么早?”黄粱低头看了眼时间,此时刚刚十点钟。
“可能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吧,说实话我也有些累了。”张芷晴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自然的歪向黄粱,轻轻的依靠着他的肩膀,“感觉今天也没做什么呀,为什么感觉这么累呢...”
“累了就早点睡。”像是被张芷晴传染了一般,黄粱也打起了哈欠,他抬手揉了揉眼角的泪水,自言自语道:“我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缓过劲儿来?”
“还能因为什么?”张芷晴调侃道,“因为你上了年纪呀。”
“一边玩去。”瞥了眼偷偷瞄向这边的徐冷,黄粱从沙发上站起来,顺带着也把张芷晴一并拉了起来,“走吧,困了就回房间睡觉。”
“好呀好呀。”张芷晴亲密的抱住黄粱的手臂。两人推门走进走廊后,她压低声音在黄粱耳旁问道:“去你的房间睡还是我的房间睡?”
黄粱一本正经的说:“想得美!各睡各的。”
十点一刻,把厨房收拾妥当的李桐经过客厅,和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徐冷道了声‘晚安’,然后离开客厅返回自己的房间。
李桐走后,徐冷放下手中的书,左右活动着僵硬的脖颈。这场同学聚会正如他预计的那样无聊、毫无乐趣可言。他一开始本不想来,但架不住王东和肖阳的轮番劝说。不过起到关键作用的是沈茜。当得知沈茜也会出现的时候,徐冷这才决定参加。
徐冷默默的喜欢了沈茜许多年。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沈茜身上张扬的美就深深的镌刻在他的心中。她毫无瑕疵的外貌,她热情自信的性格,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着从小就因为身高长相而自卑的徐冷。徐冷只是许许多多心中对沈茜心生爱慕的男人之一,美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不夸张的说,沈茜就像是一颗耀眼的太阳,对生长在背阴处的徐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徐冷从未幻想过自己能够拥有这颗太阳,哪怕是接近也不曾幻想过。或许他幻想过,但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果然还是不应该来。徐冷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眼神迷惘的注视着角落里静静矗立的大座钟,心中思绪起伏。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徐冷感觉自己的意识越发的涣散,身子像是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一般,头总是向一旁歪去。视线中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止不住的哈欠一个接一个的响起,徐冷知道自己应该返回房间好好休息了,但两条沉重的腿像是被地面紧紧吸住一般,完全抬不起来。
算了,不折腾了,就这么睡一会儿得了。
彻底放弃挣扎后,徐冷的意识像是掉进马桶中的烟头一般,伴随着冲水按钮被按下,飞速的消失,他陷入了沉睡。
半梦半醒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徐冷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的意识渐渐浮出水面,但是就像是被胶带粘住了眼皮一般,他睁不开双眼。
好冷啊...徐冷模模糊糊的想到。
徐冷本能的感到自己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靠近自己,但四肢像是和他的意识彻底剥离了一般,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保持着头向后仰去的姿势蜷缩在沙发里。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生物的第六感在拼命的向他预警。当感觉到那个东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徐冷终于睁开了眼皮,客厅内漆黑一片,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他还以为自己仍紧闭着双眼。
“不、不要打我...”嘴里低声呢喃着,徐冷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就在这一刻,他的耳旁响起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猛烈的痛楚。这份疼痛太过强烈,瞬间就击垮了徐冷的理智。他发出一声高亢简短的惨叫声,头猛地外向一侧。
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徐冷感受到一股痒痒的感觉,痛苦让他模糊的意识短暂清醒,恍惚中,他似乎瞥到了一个黑影。
直到此刻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鲜血流淌进他的双眼里,这让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在泛着血色的黑暗中,徐冷感到了又一次无法承受的巨响经过骨骼的传导、在自己头脑的最深处爆炸。
一切戛然而止。
对于徐冷而言,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的死亡,之后遭受的重击与他无关,只不过是让他的尸体看起来更加的残忍、可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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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黄粱睡的并不踏实。
可能是前一天打过劳累的缘故,在睡梦中他经历了一连串醒来后毫无印象的梦,虽然谈不上是噩梦吧,但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美梦。
醒过来头晕脑胀的黄粱睁着眼睛愣了几秒钟,这才意识到叫醒自己的不是急迫的尿意,而是砰砰的急促敲门声。
“来了来了,我能听到。”黄粱嘟囔着爬下床,“才几点啊?真的是...别敲了!”
原以为站在门外的人是张芷晴,没成想黄粱打开门后,看见的竟然是衣衫不整的沈茜,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未施粉黛的沈茜和昨天那位光鲜亮丽的大美人几乎完全是两个人,虽然这幅清纯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不过充满了恐惧的眼睛上几乎看不到眉毛的踪迹,这着实让这长脸看起来有些惊悚。
“早啊,”黄粱迟疑着打着招呼,虽然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还是能一眼看出面前站着的沈茜的情绪有些失控,“沈女士,出什么事——”
沈茜盯着一旁的门把手,双眼失神的嘀咕道:“徐冷没了...”
“什么没了?抱歉,你能大点声吗?”
“是徐冷...”沈茜神经质一般瞪圆的眼睛中满是恐惧和困惑,她声音发颤的一再重复道:
“徐冷没了,徐冷没了...”
“徐冷没了?这话什么意思,徐冷他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正当黄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隔壁‘二号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睡眼惺忪的张芷晴探出头来,她边揉着水肿的面颊边看着面面相觑的黄粱和沈茜,一副状况之外的迷茫表情。“一大清早吵吵什么呢?”她不耐烦的问道,“还让不让人睡——这位大姐,你谁啊?”
瞥了张芷晴一眼,黄粱看着身前问道:“沈女士,你别害怕,把话说清楚,徐冷他怎么了?”
“徐冷他...他...他死了!”吐出这句话的沈茜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瘫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黄粱和张芷晴愣了几秒钟,下意识的看向彼此。在张芷晴的眼神中黄粱没有读出多少恐惧,倒是看到了深深的无奈,黄粱相信她在自己的眼神中看到的也差不多。
“又来了?”张芷晴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一天都闲不着。躲到无人问津的海岛上都不行,真的是...”
“行了,别说风凉话了,你照顾一下她,”黄粱指了指情绪崩溃的沈茜,自己转身向走廊尽头走去,“我去看看李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