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查明他是什么时间回到马建斌公寓的并不困难，调查一下那栋大楼附近的监控探头就一目了然了。我这么和他一说之后，关强也意识到撒谎无济于事，他就又改变了说辞，说是大致记得达到的时间。”
黄粱吐槽道：“我要是他的话，我都没脸说话。”
“他不禁很有脸，而且滔滔不绝说了很多。”
“关强说他几点回到马建斌的公寓的？”
“十一点四十左右。”
黄粱沉吟道：“他说是十一点四十吗...可刘俐俐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人还在那栋公寓里啊...”
“要么是两人恰好错开了，要么是关强说谎，我更倾向于后者。”张阳说，“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刘俐俐和关强之间必有一人在说谎，我认为关强说谎的可能性要远大于刘俐俐。”
黄粱皱眉问道：“他们俩必有一人说谎吗？”
“对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张阳摊开双手说，“按照刘俐俐的说法，她在公寓寻找落下的耳机时，凶手应该就在位于二楼卧室的案发现场里，不然疑似凶手的给她发短信的人是不可能获知她返回过公寓这一信息。
“但这就和关强的说法产生矛盾了。如果他果真如他所说，是在十一点四十左右进入公寓的话，他一定是在刘俐俐离开公寓之后才进入的，否则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撞上面。”
虽然隐隐觉得张阳的逻辑并不能完全闭合，但找不到更合理解释的黄粱只能迟疑着点点头，暂时接受了张阳的说法。
张阳滔滔不绝的陈述着自己的观点：“我是找不出来刘俐俐那个姑娘说谎的理由，如果把她的说辞当成是基准的话，关强的说法就是十足的谎言。他可能是觉得把时间说的模糊一些不会被轻易戳穿，毕竟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分钟上下的区别。”
“嗯...关强说谎吗？”
“这小子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幸好不是我家亲戚，不然我见他一次就抽他一次。”张阳有折好的千纸鹤整齐的摆成一排，又拿起了没用的餐巾纸折了起来，“我暂时没有戳穿他的谎言，装成是不知道刘俐俐的事情。”
黄粱默默的点了下头。
“关强返回案发现场所在的那栋公寓的时间还需要深入的调查，不过他离开的时候有一点是确定的。”
“马建斌死了。”
“对，关强离开那栋公寓前，马建斌就死了。这小子一开始还不打算承认，非说自己离开的时候马建斌还是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不过谎言这种东西就是一张纸，一捅就破，在撒谎这件事情上，关强真的是没什么天赋，他的表演太浮于表面。”
“您是怎么从关强嘴里套出实话的？”
“简单，我不是怀疑那个马建斌留下的血字是被关强看到后擦掉的吗？我就按照这个思路试探了他一下，然后这小子就全招了，一点没犹豫。”
黄粱好奇的问：“试探一下？”
“我就对关强说了一句话：‘擦床单上那个用血写成的笔画的时候，你小子没顾得上带手套吧？’，然后这小子就崩溃了。”
“就这么一句？”黄粱惊讶的问。
“对，就这么一句。我想是关强下意识的认为是我们在被擦拭血迹的床单位置上找到了他留下的指纹。事实上并没有，但他认为有就够用了。”
黄粱苦笑着摇头：“啊...好吧，这人真是‘自作聪明’这个词的最佳代言者。”
“自作聪明，哈哈，这个词好！”张阳哈哈大笑起来，“精辟啊！”
黄粱自言自语道：“想来也是，大夏天的，没几个人身上会备着手套。我也好久都不随身携带手帕了，都是湿巾之类的。但是关强他可是打算杀人的啊，他事先连个手套都不准备的吗？直接用手擦掉血字？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太奇葩了啊...”
“说明这是激情杀人呗，凶手动手之前根本没想过要杀人。关强也承认了他二次返回去找马建斌是想和他理论理论。至于是用嘴理论还是用刀子理论，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黄粱默默的点了下头。
“还算是顺利吧，关强这人就一点好：放弃的快。只要他认为多说无益，就会痛快的承认。他承认那三道笔画是他擦掉的，至于这样做的原因嘛，用肩膀想也知道是出于害怕。”
黄粱挑眉问道：“害怕？”
“对，害怕，是这小子的原话。说是看到血字的一瞬间，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没写完的‘关’字，顿时吓破了胆。关强说他当时突然目睹了马建斌的凄惨死状，毫无准备，人就跟丢了三魂七魄一般，浑浑噩噩的走到躺着尸体的床边，直勾勾的盯着尸体看。
“这一听就是屁话，人就是他杀的，他还好意思说毫无准备？不过确实有些杀人犯记不清行凶杀人的过程，可能也不全是信口胡诌吧。”张阳说着话的功夫，又有三只用餐巾纸折出来的软踏踏的千纸鹤站在了出面上，与其说是一只鹤，不如说是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大白鹅。
黄粱吐槽道：“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姓？关强这人还真是够自觉的。”
“不得不自觉，这小子就是作贼心虚，他连别人都骗不了，还能骗过自己啊？人就是他杀的，他能不知道马建斌留下的那三道笔画是什么意思吗？不存在的啊。自觉的后果就是把手忙脚乱的血迹擦掉，天真的认为就能一了百了了。啧啧啧，这年轻人出门办事都不带脑子的吗？”
“关强这样的还是少数。”
“我看不一定。”张阳冷哼了一声，“我那两个宝贝闺女现在正闹追星呢——”
“您‘闹’这个字用的精辟。”
“——平时完全不用脑子了，我看大脑都快萎缩了！成天哥哥长哥哥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个大儿子呢！你说你喜欢的人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活在手机屏幕里？哼，我是不担心我家闺女被猪给拱了，这两颗白菜压根也不跟猪接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