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她还是丧失了热情。
一如她曾经喜好过的无数事物一样。
迟早有一天,这座花圃和住在里面的十二朵花,也会让我感到索然无味吧。种花人出神的看着面前的屏幕,无所谓了,至少这一刻我是快乐的。
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了铃声。视频中的电梯大战已经进展到白热化,三朵鲜血淋漓的花随时都有可能分出胜负。种花人瞥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信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将画面的声音调小,拿起电话接通了来电。
这人的电话不能不接啊。种花人做了个深呼吸,用热情的语气主动问候:“徐小姐,你好啊。”
“您好,在忙么?”
“没,在看东西打发时间。”种花人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我可是在欣赏三朵沾染上血色的花怒放啊,别来打扰我!
视频画面中的蓝玫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骂了句脏话。石榴花手中的铁棍又一次打中了他的面颊,他的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却顽固的将手中的碎玻璃插进石榴花的手背上,两人的惨叫声混成一团、不分彼此。
“什么声音?”
“没什么。”种花人平静的说,“我在看一部电影,我还是暂停一下吧。”
“哦,好吧...”
“你找我有事?”
“对,是我父亲,他想要尽快和您见一面,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见面吗?”种花人微微皱起眉头,“你父亲是要...”
“我只是帮他传话。”
“好吧...我要看一下行程表,最迟今晚吧,我给你回复。”
“好的,那就太感谢您了。”
“嗯,帮我向你父亲问声好。”
“好的,您忙,再见。”
“再见。”
放下手机,种花人长出一口气,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姑娘,没什么具体原因,就是从第一眼看见她起就不喜欢她。种花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嫉妒这人的年轻貌美。
“快分出胜负来了吧。”种花人看着屏幕喃喃低语。
————,————
快分出胜负了!
被血染红的电梯厢中的三个血葫芦一般的男人都清楚这一事实:就快要分出胜负了。
石榴花的确很强,手持铁棍的他宛如一尊战神般,在空间狭小的电梯内大杀四方,手中的铁棍每挥动一次,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和凄厉的惨叫,但他毕竟是以一敌二,而且他面对的还是两名手持碎玻璃的男人。
虽然刚一打照面,红荷花的脚踝就被石榴花生生踩断,但他丝毫没有退缩,更相反,脚腕传来的剧痛激发出了他全部的血性,他宛如一条濒死的疯狗般撕咬着敌人。手中的碎玻璃碎了一次又一次,变得越来越小,但他始终死死的攥紧残存的玻璃,不要命的刺向石榴花,全然放弃了防守,完全是在以命搏命。三人中红荷花流出的鲜血最多,但他却是最为疯狂的那一个。
黄粱也不遑多让。挤进了三个男人的电梯厢完全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无论躲与不躲,石榴花手中的铁棍终究会打在身上,无非是头或躯干的分别。避无可避,索性不避!豁出命的黄粱没有像红荷花一样不管不顾的胡打乱打,在疯狂中他还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手中的碎玻璃过于脆弱,根本用不了几次,因此他专挑致命的部位攻击,石榴花的颈部、五官和手,是黄粱重点照顾的位置。
一番殊死相搏之后,石榴花渐渐疲态尽显。他虽然一开始占据了优势,但他错误的估计了对手的战斗力。在他原本的预想中,跳进电梯的他凭借手中的铁棍,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黄粱和红荷花制伏。
但问题是他面对的不是两个手无寸铁的男人。
在以命搏命的战斗中,石榴花在黄粱和红荷花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但同样,避无可避的他身上也多了数道血淋淋的割痕。无数的玻璃碴子扎进他的血肉中,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无缺的。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意志在强撑着一口气,或许他早就倒在血泊之中了吧。
电梯内的三人都清楚,坚持到最后的人就是胜利者,而失败的代价是死亡!他们不是在与对方争斗,而是在与自己抗衡。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秒钟!类似的念头在三个用鲜血和痛苦沟通的男人心中迸发,他们谁都不肯放弃近在咫尺的胜利。
即便他们仨都将要死在由自己与他人的鲜血交织融合出的血泊中。
在以命相搏的角斗中,电梯厢内的操作面板不时的会被按动,搭载着三名杀红眼的男人的电梯在四层楼之间上上下下,电梯的门也是开开关关。黄粱三人却无瑕估计电梯发生的变化。门开关的声响仿佛是一曲名为‘焦灼’的战歌,为这场残酷的厮杀徒增紧张的伴奏。
石榴花不止一次的想要从打开的电梯门逃走,但黄粱和红荷花愣是不让他得逞,宁可用头挨棍子,也绝不给石榴花挣脱的机会。三个人打成一团,至于原本的目的——抢夺硬币——早已经被抛诸脑后了。这才比赛被涂上了一抹散发着血腥味的血红色,胜利不再重要,只留下你死我活的疯狂。
多年之后,黄粱不时回想起发生在狭窄电梯厢内的这场肉搏时,仍会懊悔不已,动情时每每还会留下苦涩的泪水,悔恨自己当时的迟钝。
当电梯又一次停住,金属门换换向两侧滑开时,打成一团的黄粱三人完全没有看向敞开的门外。即便门外站着一头哥斯拉,对于杀红眼的三人也完全不重要,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遗憾的是电梯门外站着的不是哥斯拉,而是一名等候已久的杀手。
当松叶菊将匕首的刀刃刺进红荷花的后心时,黄粱正死死咬住石榴花的左手,手臂被石榴花抡起的铁棍击中。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意外的发生,是在观察到石榴花眼神的变化,才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向红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