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蘑菇?”高进皱了皱眉,摇头回答:“并不是食物中毒,他是服用了某种生物碱,是一种剧毒物质。摄入人体后短则几十秒、长也不过几分钟,人就会吐血身亡。在马腾居住的那间简易房的地上,发现有这种生物检残留的小药瓶。药瓶上只发现马腾本人的指纹。应该是他自己服下药瓶中的生物碱。”
“可是——马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苏静难以接受的拼命摇着头,就仿佛只要她摇的足够用力,男友暴毙的事实就可以被否决推翻。
“死者究竟为何服用下这种有毒物质,原因还在调查中。你们都歇够了吧?”
包括黄粱在内,没一个人回答高进的问题。高进冷哼一声,抬手指向坐在一旁的黄粱:“就从你开始吧,走,去询问室。”
黄粱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他拍了下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的女友的肩膀,然后就跟在高进身后走出这间会客室,被带进县警察局的一间询问室中。
坐在不怎么舒服的椅子上,黄粱等待着和他隔桌相对的高进的问题。应该是调查清楚黄粱在昨天之前都和死者马腾没有任何关联,因此高进并没有询问有关马腾的个人问题,反而是出示了一沓照片让黄粱辨认。
黄粱一头雾水的接过了那一沓足有几十张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看起来。这些余温还没有彻底散去的新冲洗出的照片全都是那间简易房内和四周的照片。是赶到现场的刑事技术人员拍摄记录的。
由于在几个小时前亲眼目睹过这些照片中的各处场景,因此黄粱可以在照片的帮助下清晰的回想起那一幕幕鲜活生动的场景。尤其是有着死者马腾的那几张照片,更是把黄粱拉回到那间低矮的简易房的门口,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呛鼻的臭味。
黄粱的目光注视着照片中那个深蓝色的睡袋。将马腾的尸体团团裹住的睡袋就像是一条蓝色巨蟒。这条蟒蛇生生吞下一整个活人,它还在努力把马腾的脑袋吞进去。在这条‘巨蟒’的身上沾染到许多泥土。
皱了皱眉,黄粱把那张照片抽出,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抬头看向高进:“高警官,为什么马腾的睡袋上会沾染到这么多泥土呢?”
“应该是他服用下毒药后痛苦难忍、拼命挣扎导致的吧。”高进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黄粱点点头。如果是因为服下剧毒物质而疼痛难忍的话,在临死之际,马腾或许会像是一条奋力挣扎的虫子一般,在身体的剧烈抖动中,地上的泥土粘在他身上的这床睡袋上。可问题是如果他挣扎的如此剧烈,意味着痛苦是超越忍耐极限的。他势必会放声尖叫哭嚎,但黄粱却没听到过类似的叫声。
难道是自己睡得太死了吗?或者是那栋小屋的隔音效果太好?应该不至于吧。黄粱暗自思忖。
那栋简易房虽说坚固程度和保温性能都远超黄粱预期,但隔音效果却只能说一般般。至少黄粱亲手搭建起来的那栋简易房当他在里面时,外面的声响是能听的一清二楚的。枝叶被践踏的声音都能到,怎么可能偏偏漏掉濒死前应该会痛苦哀嚎的马腾的叫声呢?总不能因为昨晚太累、睡得太死吧。
就算我睡得太死,什么都没听到,那其他人呢?那三个姑娘昨天也没干什么,为什么她们没人提及晚上听到过马腾住的那栋小屋传出过什么异常声响?
理不出个头绪来,黄粱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继续查看下一张照片,是马腾睡着的那床睡袋的特写。
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将焦点聚焦在这床睡袋的商标位置。这种睡袋究竟是哪个牌子,黄粱并不清楚。他对这些户外品牌几乎一无知。不过既然是马腾这种不缺钱的商业新锐钟情的牌子,应该是便宜不了。
这款睡袋的品牌商标是一个线条简单,但一眼便可辨认出的秃鹫的头。设计这款商标的人精准抓住了秃鹫这种生物的外形特征。黄粱并不觉得这款可能价值不菲的睡袋比他之前用过的那些便宜货强多少,不过这个商标倒是让他成功记住了这个牌子。
只不过吸引拍摄者的并不是这个设计巧妙的商标,而是画在秃鹫头上的那两道血痕。这分明是有人用手指头沾了鲜血,然后在这个图标上画了个叉。
黄粱抬头看向高进问:“这个睡袋上的血叉是死者自己画上去的吗?”
“如果不是你画的,那就应该死者画的。”高进面无表情的说,“我听那些人说只有你可能进出过那栋简易房,其他人全都被你挡住了。”
“我没进去过,”黄粱坦荡的回答,“将门帘弄开后,我就一直挡在门口,防止其他人进去破坏现场。他们几个人能替我作证。从发现马腾尸体、到你们警方的人赶到接管现场,这一期间我没有过单独行动过。”
高进盯着黄粱看了好一阵儿,最终他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黄粱的说法。“那就只能是死者他在临死前用喷出来的血画在睡袋的商标处。”
“可为什么他要在这个位置画上一个叉呢?”
“不清楚。这个牌子的户外用品似乎是死者马腾比较喜欢的。在他驾驶的那辆车上有好几个这个户外品牌的产品。包括两双靴子、一条长裤和几顶帽子。那些物品上都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
黄粱默默点了下头,将目光看回到手中的照片上,那个画在商标处的红色的叉太过醒目,就仿佛是一名严厉的老师,用这个红叉彻底否决了学生的答卷。
为什么要在临死前用自己的鲜血给睡袋商标打个叉呢?这是在说这款睡袋不好用吗?黄粱把这个荒诞的念头赶走,专心致志的将剩下的十几张照片看完。
其中只有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照片中是那栋简易房挂着门帘子那一面墙掐多出来的一排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