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牙医说让我验个血,我可能是白血病。”
“血、血癌?”黄粱瞪大眼睛问,“你去验血了吗?”
“没去,犯不上。”王城祖淡然的说,“我也不知道那名牙医是咋把牙周炎和白血病联系到一块的,我不懂。下次不去洗牙了,牙倒是不疼,费心。”
“......能说回打火机吗?”
“你看,你不关心我是否得了白血病,你只关心你的打火机。”
“呃...”面对王城祖淡淡的责备,黄粱生出几分羞愧,他降低音量说道:“你身体没事吧?该不会真的罹患了白血——”
“只是牙周炎,我几个月前才刚做过体验,一切正常,医生说我嘌呤偏高,日常饮食多注意一下。”
“......你没有白血病。”
“我也没说我有啊,是那名牙医说的。以后去洗牙的话,千万别去小的牙医诊所洗,去正规医院,听说医保还能报销一部分。算上买牙膏的钱,洗这次牙花了我一百六。”
“牙膏?”
王城祖语气平淡的说:“两小管牙膏要了我八十,真是够黑的。”
“......咱能说回打火机了吗?”黄粱把握紧成拳的双手背在身后。
“当然可以,打火机找不到了。”
“你确定?”黄粱皱了皱眉。
“对,我媳妇说被她丢掉了。她这人是这样的,和我有关的东西她看哪个都想丢掉,她自己买来的连包装纸都得整理好留着。你知道的,女人。”王城祖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呃...好吧。”黄粱咂了咂嘴,品味着弥漫在口腔内的失败的苦涩味道,“那就不打扰了。”他转身向被阳光照得明亮如灯的玻璃门走去。
“你有急事吗?”王城祖的声音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有,我着急回家睡觉。”
“哦,好吧,你也不是真的关心那个打火机。”
“我关心顶个屁用!”黄粱没好气的说,“你不是说已经丢掉了吗!”
“打火机是丢掉了,不过你关心的不是打火机本身吧。”
“我关心的是该如何找到赵新安那个混蛋!”黄粱大声吼道,停顿了一下,又赶忙补充道:“我最关心的是我妹妹的下落!”
“放轻松,气大伤肝,对脾也不好。”王城祖淡然的说,“打火机是找不到了,不过我媳妇说那不是夜店。”
“啊?什么?”
“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赵新安当时没说明白,总之那个打火机上印的广告不是某家夜店的。”
“那是什么场所的广告?”黄粱问。
“我不清楚,我平时不怎么出门。”
“......再见!”黄粱一把握住门把手。
“我媳妇知道。”
黄粱把推开的门再次关上,回过头默默的注视着王城祖,“你媳妇知道什么?”他粱问。
“那是一间KTV。”
“KTV?”
“对,就是能唱歌的地方。”
“我知道KTV是干什么的!”黄粱吼道,“具体是哪一间KTV!”
“我不知道。”
“......你媳妇知道?”
王城祖点了下头。
“给你媳妇打个电话问问,就现在。”停顿了一下,黄粱补充了一句“请”。
王城祖慢悠悠的说:“我媳妇说了,告诉你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啥条件?”
“你得消费。”
“我就知道。”黄粱扫视着货架上落满灰尘的渔具,心想这东西能送谁呢?实在不行就给大王拿去吧,就算是废纸壳子他也一向来之不拒。“二百,”黄粱认命般的说,“你给我挑二百块的东西,不能再多了。”
“就两百?我这儿东西不错。”
“就两百。”黄粱啪的一声把两张百元的纸币拍在柜台上。
“行吧,两百就两百,你等一下。”
花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王城祖才把装满鱼线饵料的塑料袋交到黄粱手里。在这煎熬的十几分钟里,黄粱至少四十六次生出把这里砸个稀巴烂的冲动,七十二次想要调头就走。
拎着一袋子破烂,黄粱面无表情的瞪着慢吞吞坐回到柜台后的王城祖,如果眼神具有温度的话,太阳核心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你赚大发了,我这都是好东西。”
“是,我是三生有幸,才能帮您清库存。”黄粱生硬的说,“赵新安可能工作的那间KTV的店名,告诉我。”
“等一下,我问问我媳妇。”王城祖宛如是一只成了精的树懒,做什么都慢上好几拍,能把人活活气疯!在黄粱不善的目光注视下,王城祖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妻子打去电话,询问打火机的事宜。
“————啊,对,买完了,二百,说是一分钱都不肯多掏了,嗯,都是过期货,嗯,没事,让他听到也没事,他一看就不是会去钓鱼的人,嗯,对,晚上吃啥都行,角瓜吗?我不太想吃啊——”
黄粱忍无可忍的吼道:“KTV!KTV啊!!”
“好的,别着急,我这就问。”王城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你听到了吧,是个急性子,对,一点耐心都没有,嗯,我说了,这样对脾不好,好言难劝找死的鬼啊。喂,媳妇,那间KTV是叫啥名字?”
或许是看在黄粱高举起来的拳头的份儿上,王城祖总算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他点头嗯了几声,抬头看向脸憋得通红的黄粱,把听到的店名重复出来:“我媳妇说是叫‘大唐夜色’。唐是唐朝的唐。”
“大唐夜色?”黄粱问。
“对,大唐夜色。媳妇,咱能不能不吃角瓜,那玩意滑不溜丢的,也没啥味——”
“具体在什么地方?”
“啊?”王城祖似乎惊讶于黄粱还没有离开,“你说什么?”
“那间叫‘大唐夜色’的KTV,具体在什么位置?”
“我哪知道。”
“问问你媳妇!!”黄粱吼道。
“行吧,你小点声,我是牙不好,听力没毛病。”王城祖拿着手机又嘟嘟囔囔了一阵,才在黄粱的注视下转头看向他,“那个,要不你再来二百块钱渔具?有一款饵料卖的特别好——”
“打住,一分钱都没有,甭想把过期的破烂都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