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勋出声问道:“黄先生,你把我们都叫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劝人向善。”
“劝人向善?”宋志明看了看客厅内的其他人,“你想劝谁?”
“杀害陈明教授的凶手。”
黄粱此话一出,在客厅内霎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一个个双目圆睁,视线集中在黄粱身上。
“小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庆兰女士颤巍巍的说道,“你是说,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此刻就在客厅里?”
黄粱点点头:“没错,陈明教授不是死于流窜的窃贼之手,而是被案发当天的别墅内的某个人杀害的,我已经知晓了这个人是谁。但是我想在揭开谜底之前给这个人最后一个机会,如果现在承认的话,王警官可以把这当成是自首来处理。”停顿了十几秒,黄粱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揭开谜底吧。请大家随我移步二楼。”
众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跟在黄粱的身后,一起来到的二楼的走廊上。黄粱在陈明教授的卧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各位等一下,容我做一些准备。”黄粱走进卧室内,把门关上,屋内响起了轻微的声响。五分钟之后,卧室的门被黄粱推开,他侧着身挤了出来。
“就弄成这样吧。”黄粱指着被衣柜挡住三分之二的卧室的门说道,“我们模拟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一切就都一目了然了。我们假设这个衣柜已经把门完全挡住了,打开卧室的房门后,除了把衣柜推倒,否则无法进入其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黄粱的行为困惑不解。
“我们都承认如果衣柜挡住门的话,唯一能够进出这间卧室的方式就只剩窗户了。”黄粱接着说道,“如果窗户锁上的话,这间卧室就成为了一个密室。”
“但是窗户没锁上。”宋志明说,“我和阿姨推倒衣柜,冲进卧室的时候,窗户是敞开的状态。”
“这正是凶手的狡猾之处。”黄粱冷笑着说道,“通常而言,凶手应该是绞尽脑汁的达成密室杀人的手法,以此来迷惑警方的视线。但此案不同,凶手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放弃将案发现场布置成密室杀人。”
“难不成这人脑子有毛病?”王建仁问。
“不,凶手很聪明,此举是为了转移调查人员的视线,让完全不相干的人背锅。”黄粱说,“试想一下,如果凶手真把此案布置成了密室杀人案件,对于‘他/她’本人而言,其实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张芷晴问:“会吗?”
“当然,因为一旦变成密室杀人案件,警方就会把嫌疑人的范围锁定在案发当天身处别墅的人之中。”
“原来如此...”王同勋频频点头,“的确是这样,布置成密室杀人完全是多此一举。”
黄粱点头说道:“对,就是多此一举。现实世界不是推理小说,将案发现场布置成封闭的密室,只会让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在熟人作案上。而凶手的目的,是想把警方的视线引向——”
“外人作案。”王建仁接话道,“很可能凶手是听闻到了附近村庄近期频发的入室抢劫案件,才想到了将杀人嫁祸到流窜窃贼的身上。这说明凶手想杀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够TM狠的啊...”
“没错。”黄粱点点头,“凶手并不是激情犯罪,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动手之前进行了详尽的规划。推理到这里,一个诡异的地方出现了。”
张芷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是什么啊?黄粱,你倒是快说啊,别打哑谜了。真是急死我了。”
“抱歉,抱歉,我有些得意忘形了。”黄粱摸了摸鼻子,“是这个。”他伸手指向挡住卧室门口的衣柜。
“这个衣柜怎么了?”吴一成扶着他那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镜,仔细研究着挡住门的衣柜,“我反正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它的存在就是个错误。”黄粱看向众人,“你们觉得凶手用这个衣柜挡住门的用意是什么?”
“简单。”张芷晴说,“不让人进入卧室呗。”
“看上去似乎的确如此。”黄粱笑了笑,“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定要挪动衣柜来堵住门口,直接把门从里面反锁,不是更简单省事吗?”
众人皆是一愣。
“好像是啊...”宋志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自言自语道,“直接把门从里面反锁的话,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为了争取时间吧。”王建仁说,“就算用钥匙打开门锁,也必须想办法把挡在门口的衣柜挪开。”
“你说的不对。”黄粱指着衣柜说道,“刚才为了挪动这个衣柜,我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而推倒这个衣柜只需要十几秒就足够了。”他看向宋志明和刘庆兰,“我说的对吗?”
宋志明点点头。“当时我和阿姨还有陈妈三个人几下就把衣柜推倒了。”
“所以用衣柜当门这一举动是多余的。”黄粱说,“而且在挪动衣柜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的发出声响,如果被人留意到的话,凶手可能会被直接堵在卧室里,杀人计划就会满盘皆输。”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王建仁沉吟道,“梁子,即然这一举动看似没有必要,可能还会增加凶手被发现的危险性。那‘他/她’这样做是出于——”
“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王同勋眉头紧锁,“黄先生,按照您的思路,凶手是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在‘他/她’杀害陈明先生之后,‘他/她’完全可以顺着窗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啊。老师遇害的时间是在清晨,当时我们都待在各自的房间中,还没有起床。我想不出‘他/她’不得不这样搬动衣柜的理由。”
陈玉芬说:“搬衣柜可能只是凶手一时脑子短路的结果吧。”
“不,是不得不做。”黄粱看向陈玉芬,“因为陈阿姨每天都会早起准备早餐的缘故,所以凶手迫不得已,只能搬动衣柜。”
见黄粱的目光突然投向自己,陈玉芬慌乱的不知所措。
“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王同勋也看向陈玉芬,“陈妈在一楼的厨房准备早餐,凶案发生在二楼,两者——”他突然楞住了,随即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原来是这样...”
“王先生跟上我的思路了。”黄粱像是目睹学生弄懂难题的老师一般,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陈明教授这间卧室的斜下方,就是一楼的厨房。如果从窗户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会被陈玉芬目击到。
“抛开这一点不谈,二楼的高度对于正常人而言,或许可以轻松应对,但是对于凶手而言,‘他/她’担心自己可能会发生意外——”
“凶手的腿脚不便?”王建仁看向拄着手杖的王同勋的眼神立刻变的犀利起来,“原来杀人凶手是你这个混蛋!”
黄粱赶忙拉住他的手臂,把王建仁从王同勋身旁拉开。“你等我把话说完。事实上单凭这一点的话,除了宋志明先生和陈玉芬女士外,其余的人都有嫌疑。”
“还真是...”王建仁一一打量过王同勋、刘庆兰、吴一成和范思雨,“老弱病残倒是占全了。”
“总之,宋志明和陈玉芬这两位,我们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黄粱说,“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体健康。真正的原因在于这两位是跟着刘庆兰女士第一时间发现陈明教授尸体的人。”
“为什么?”
“我之后会解释。”黄粱说,“王同勋先生的嫌疑也可以被排除。是因为他腰部受伤的缘故。”
“这又是为什么?对了,你稍后会解释。”
没有理会张芷晴的揶揄,黄粱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凶手就在吴一成和范思雨两人之间!”
面对黄粱突然指向自己的手,吴一成和范思雨两人脸上的丰富表情,很难说出究竟谁的更精彩。
“黄、黄先生,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吴一成伸手擦着冒出冷汗的额头,他嘴角抽搐着,像是要做出嘲笑的表情,但最终失败了,“我可不是凶手,天地良心,我对老师——”
宋志明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辩解:“老吴,我记得老师发生意外的前天晚上,咱们喝酒的时候,你可是说了不少老师的坏话啊。”
“我也想起来了。”王同勋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自己的老同学。
吴一成脸色煞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是、那是因为、因为酒后乱说话,不能当真——”
“小吴!”刘庆兰厉声说道,“我丈夫可是待你不薄啊,当初如果不是他向学校力荐,你能不能留在大学教书还是个未知数。你竟然背后讲他的坏话,还是在我们家里!”
吴一成一副快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脸上满是汗津津的冷汗。“阿姨,我、我,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