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有我本人能取出来。明儿一早,银行开门我就给您取回来,您看行吗?”
老棒槌坐回到椅子上,皱眉思索片刻。餐厅内的一众人全都屏住呼吸。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个凶恶男人的一念之间。
餐厅重新归为宁静,窒息的空气中似乎仍回荡着惨叫与哭泣。在中年男人感觉似乎过了一年之久,老棒槌才做出决定。
“明天让你老婆拿结婚证和户口本,去银行把金条取出来。”
“可、可只能我本人去——”
“别扯那没用的,糊弄谁呢?让你老婆编个瞎话,就说你病重下不了床,需要钱治病。她要是不把金条取出来,你就小命不保!听懂了吗?”
“还是让我去吧,让我去取。”刘老板哀求道,“求您了,几位好汉没必要折腾我的家人啊。”
“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二老三,把他抬车上去。把这女娃娃也带上,我上去跟刘大善人的老婆聊聊明天取金条的事。”留下一串不怀好意的笑声,在刘老板惊恐的注视下,老棒槌大摇大摆的走上楼梯。
二愣自己就把刘老板给架了起来,被堵住嘴的刘老板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闺女被这一伙歹徒带出房子。一行几人穿过散落着建材垃圾的空地,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那辆报废的面包车上。
这一对父女被丢进后备箱里,被堵住嘴的他们只能发出呜呜哭声,即便沦落至此,刘老板仍试图保护女儿。甭管他平时是个多么势利眼的混蛋,但在这一刻,中年男人对他生出了无限敬意。
在面对一伙凶残的歹徒时,刘老板没有退缩,而是竭尽所能的保全家人安全。对不起,中年男人不停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即便在他坐的车坐背后,就是那对被绑架的父女,他却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感受说出来。
坐在身旁的这对亲兄弟兴奋的交流着拿到钱要去干啥,可中年男人却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他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足足让面包车内的人等了半个多小时,老棒槌才慢悠悠的穿过空地,拉开面包车的门坐了进来。他志得意满的拍了拍同伙们的肩膀。
老张开车载着一车人去往计划中用来关押人质的场所。中年男人并不清楚这地方在什么位置。对于这次行动计划,他知之甚少。
中年男人清楚,他之所以被拖进这个团伙只不过是老张不放心老棒槌这哥仨,对面当然也防备着老张和他,因此计划大多都是老棒槌决定后,在必要时刻才告知老张的,双方根本就没有事先商量过。
一想到这里,中年男人越发焦虑,要是这仨混蛋黑吃黑把他们给做掉了,就为了独吞全部的金条该怎么办?只能多留点神了。
计划成功的兴奋渐渐退去,连老棒槌脸上都蒙上了几分凝重。大家全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如果刘老板的家人选择报警,那该如何是好?在凝重的气氛中,这辆当时随时都会散架的报废面包车在隆隆的噪音中驶达目的地:一座破旧的库房,突兀矗立在一片荒地上。
走下面包车,中年男人向四周张望,意外发觉这地方自己还真不是头次来。距离这里只有两三里的地方就是一座小鱼塘,他和老张去那座小鱼塘钓过几次鱼。难不成这是老张找到的地方?他转头寻找老友的目光,对上眼神后,老张冲着他点了下头,看样子似乎想微笑一下,可被面罩挡住的嘴角只是勉强动动,像是累到连笑都装不出来了。
中年男人又何尝不是呢?他从没有觉得坐车是这么吃力的事,与他们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棒槌那哥仨,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二愣扛着不再挣扎的刘老板,三傻抱着又晕厥过去的少女,老棒槌大摇大摆的领着他们俩向那栋矗立在夜空下的岌岌可危的木造建筑走去。那原本可能是一间仓库,不过早已荒废多年。木板墙上的破洞被人用塑料布给遮起。
站在车旁的中年男人望着那栋仓库,总觉得下一秒钟它就会分崩离析,彻底坍塌。
“走吧,三哥。事以至此,想什么都没用了。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拿到金子。再坚持一下,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希望吧。”中年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跟在老张的身后,慢吞吞的向那栋破败的木房子走去。他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渴望回到家人身旁,对妻子儿女说一声我爱你们。
本以为事情会在今天内有个结果,可没想到意外一件接着一件发生。首先是刘老板的亲妈由于惊吓过度,直接住进了医院。
等到把自己婆婆安顿好,刘老板的妻子去银行取保险柜中的金条时又遇到了障碍。银行的工作人员说什么都不肯打开刘老板的保险库,根据合同中签订的条款,必须是刘老板本人去,才能取出保险柜中的贵重财物。连他的配偶都没这个资格。
得知这些坏消息让老棒槌怒火中烧,绑了人却拿不到钱,觉得丢了面子的他给了刘老板一顿胖揍,又是威胁又是强迫,让他赶紧筹钱赎身。要不是三傻和老张拦着他,老棒槌能把刘老板活活打死。
中年男人旁观着这一幕闹剧的发生,并未参与。他几乎半步不离那个被捆住的少女,生怕这姑娘遭受更多伤害。他注意到二愣三傻看这姑娘的眼神不善。
一番折腾后,刘老板没了半条命,那姑娘也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十几个小时没休息,不光是两名人质到了极限。连老棒追他们也变得格外烦躁易怒,仓库内的这一伙人又待在一起煎熬了几个钟头。当天下午,老棒槌扛不住了,要回去休息,他让老张开车,带着三傻,他们仨先回城里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二愣和中年男人留下来盯着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