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黄粱扑过来激起的水花打湿在脸上的缘故,始终毫无反应的张芷晴皱了皱紧闭的双眼,像是有睁眼的迹象。紧盯着她反应的黄粱顿时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浑然忘却了他已经弄湿了全身。
“嗯...”发出一声微弱的痛苦低吟,张芷晴紧闭的眼皮缓缓的睁开了一道缝隙,缓慢的、虚弱的睁开眼脸。当她看到近在咫尺的黄粱的时候,她茫然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像是不难相信黄粱会在自己眼前一般。张芷晴吃力的抬起右臂,微微颤抖着的手掌抚摸着黄粱的脸颊。“真的是你吗...黄粱...”她的声音如此的微弱,似乎一次平常的呼气就能将其吹散。
“当然是我,芷晴,是我啊。”黄粱用力握紧张芷晴的手,把它用力的按在自己的一侧脸颊上,“芷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了...”
张芷晴虚弱的一笑,她的着这一丝勉强的笑意是如此的惊艳,深情中带着浓浓的眷恋,让黄粱为之动容、沉醉。“小傻瓜,不要害怕。”
黄粱用力点着头,有些哽咽的问道:“芷晴,你怎么在浴池里睡着了?还睡得这么熟...”
“我睡着了吗?”张芷晴茫然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啊...原来我是睡着了啊...”
“怎么了?”察觉到张芷晴表情中的异样,才刚刚松弛下来的黄粱立刻又紧绷起来,“芷晴,你受伤了吗?身体有不适的症状吗?你说话啊!”
张芷晴没有回应,她抬起泡在池水中的左臂,慢慢的伸到自己白皙的脖颈上,在黄粱困惑的注视中轻柔的抚摸着脖子,滑动的手指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好像是没有啊...”张芷晴发出一声呢喃。
黄粱急切的问:“什么?芷晴?你在找什么?项链吗?”
“不是项链。”张芷晴虚弱的一笑,“幸好没戴着项链进来,不然我可能就死定了。”
“死?”黄粱不由得瞪大眼睛,“我、我没听错吧?你刚刚是说了‘死’这个字——”
“对。”张芷晴点了下头,用充盈着恐惧的目光看着黄粱,“黄粱...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在身体逐渐恢复机能的同时,张芷晴的感觉、记忆和情感也在恢复着,此刻的她已经摆脱了刚醒来时的茫然失措,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后怕。
如果说把恐惧的不同阶段所对应的强度进行比较的话,‘后怕’绝对能在这份榜单上名列前茅。
当一个人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她’可能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会因为肾上腺素激增而感到难以言说的愉悦。但这份兴奋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相反的则是恐惧指数级的上升,忍不住去思考如果当时的情况只要发生一点点的变化,是否自己就已经被装进小盒里了?
这份后怕才是罪折磨人、最令人煎熬的恐惧。
黄粱惊慌失措的问道:“什么?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芷晴,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整个下午都待在盥洗室里?”
“黄粱,我被人袭击了。”
袭击这两个字像是一柄沉重的大锤,重重的敲击在黄粱脆弱的神经上,他一时之间愣在了温水池里。过了十几秒钟,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知道什么了。
“扶我起来吧。”张芷晴说,“我感觉浑身没劲儿...”
“好,我抱着你。”
顾不上追根究底,浑身湿透的黄粱伸手把瘫坐在温水池中的张芷晴拦腰抱起来,小心翼翼的迈出了池子,向换衣间走去。几双眼睛透过木门上的破铜向屋内张望着,当看到黄粱横抱着张芷晴从浴室里走出来,门外立刻传来一阵骚动。
没有理会走廊上的人,黄粱仔细的用毛巾给张芷晴擦拭了一番,帮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忙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冲着门外喊道:“你们谁去给我端点热水过来!”
“我,我去!”似乎是程美腾回了一句。
把目光重新放回坐在长椅上的张芷晴的身上,几乎要被一个个问题冲破脑子的黄粱忍不住出声问道:“芷晴,究竟发生什么了?你说你遭遇了袭击?”
“袭击?!”
没等张芷晴回话,一门之隔站在走廊中的其他人瞬间炸开了锅一般,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黄粱,你刚才是在说袭击这个词吗?张小姐被袭击了吗?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出事了?布伦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黄粱实在是没有力气冲着门外的马脸总监大吼大叫,他也顾不上照顾其他人的心情,现在他的眼里就只有脸色苍白的张芷晴一人。
“我也不太清楚...发生变故的时候,我一个人悠闲的泡在浴池,正在听着音乐。”
“听音乐?”
“是这个啊。”张芷晴掀起秀发露出左侧的耳朵,她的左耳上戴着一个不起眼的双耳蓝牙耳机,“据说是防水的,不过我没把它丢进池水里实验就是了。”
“行吧...”
张芷晴自责道:“是我太松懈了。以为把盥洗室的门反锁上,外面的人就绝对进不来。哎,我把那串丢失的备用钥匙给忘了。”
“有人用备用钥匙闯进了盥洗室?”门外传来哈蕾的询问声,黄粱和张芷晴仍旧选择无视。
“我都没发现有人走进了盥洗室。一方面是因为我当时昏昏欲睡,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方面也是这些该死的磨砂玻璃在阻碍视线,坐在浴池里的我根本看不到换衣间发生了什么。”
黄粱默默的点了下头。
“然后那人就推来滑门走了进来。”张芷晴心有馀悸的看向隔开浴室和换衣间的滑门,“说来真是丢脸,那一刻我完全楞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走进浴室。”
“黑衣人?”
张芷晴蹙眉回忆道:“对,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具体是什么样式的我说不清楚,嗯...总之布料摸上去很滑,很难抓住,也可能是我的手沾水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