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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麻烦的委托人

致命推理 黄粱 3523 2024-11-14 13:43

  与室外零下二十三摄氏度的冷冽温度相比,解忧事务所内的客厅显得温暖和舒适,温暖控制在二十四摄氏度,温暖的同时,不会让久待室内的人感到燥热难耐。

  金毛犬豆眼斜躺在茶几旁,硕大的脑袋枕在一双绒毛的拖鞋上,两只闭上的豆豆眼几乎被长长的睫毛所淹没,肚子缓缓的上下起伏。拖鞋的主人保持着双脚一动不动,温柔的低下头注视着这条吃可爱多长大的睡熟的狗子。

  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五官端正,称得上秀丽二字,她身形消瘦,略显单薄,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点。吸引黄粱目光驻留的是她的穿着。女人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衣领把她的脖颈完全罩住了。从她走进解忧事务所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她似乎没有脱下手上黑色皮手套的意愿。即便是方才抚摸着豆眼的大脑袋的时候,她也没有摘下手套。

  在黄粱眼中,坐在对面扶手椅中的女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两个字:麻烦。

  这位委托人的到来在黄粱的预料之中。上个礼拜,他接到了一通来自海莉.斯威夫特的电话。原以为只是朋友之间时不时的问候寒暄而已,但海莉打来电话的目的并不止于此。她给黄粱介绍了一位客户。

  就是此刻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豆眼的女人。

  “吴小姐,”——女人名叫吴紫,现年三十二岁——“您确定是那个男人吗?”黄粱用娴静的语气问道,“应该是您看错了吧。”

  吴紫像是没听到黄粱的问话一般,视线仍旧放在轻声打鼾的豆眼身上,目光温柔似水,泛着一丝母性的光辉。“豆眼多大了啊?”

  “啊?啊...应该是两岁半。”

  “应该?”

  “收养它的前任主人也不知道它确切的出生年月。”

  “这样啊...它也是命途多舛啊...”

  黄粱没吭声,默默的打量着吴紫脸上复杂的表情,脑海中回想着海莉在电话中对他说过的话。吴紫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深受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困扰。考虑到她曾经经历过的遭遇,她能够恢复到目前的程度,用海莉的话来讲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黄先生?你在发呆吗?”

  “啊?抱歉...”黄粱用力摇了下头,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委托人身上,他歉意的一笑,说道,“这几天晚上休息的不是很好。豆眼一到晚上就精神。”他非常不厚道的把锅丢在了豆眼身上。事实上的情况是豆眼天天早早就睡了。

  “养宠物还真是很辛苦啊。”吴紫出神的说道,“海莉姐曾经建议我养养宠物,不过我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是啊,这种事毕竟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出决定。”黄粱随声附和道,“缘分使然吧。缘分到了,猫猫狗狗自然也就来了。”

  “看不出您还是位宿命论者。”

  黄粱苦涩的一笑:“我这人其实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所以才开了一间名叫‘解忧’的事务所吗?”吴紫微微一笑,“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排解自己的忧愁吗?”

  黄粱耸肩说道:“我不否认。”

  “您果然和我感受到的一样。”吴紫直勾勾的注视着黄粱说道,“也是有故事的人。”

  黄粱用略显戏谑的口吻缓解尴尬:“您这就是久病成医吧,从海莉姐那儿学来的心理分析都用在我身上了?”

  “谁知道呢。我每周都会去见两次海莉姐,但是我可能一个月也不会给我的父母打一通电话。”吴紫平淡的说道,“可能情况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吧,我受到了海莉姐的耳濡目染。而且说实话,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书籍我也看了不少。”

  “打算去考资格证?”

  “打算能睡个好觉。”

  “......好吧。”黄粱低头摸了摸鼻梁。温暖的客厅霎时间沉寂下来,只能听到金毛犬豆眼有规律的呼噜声。

  过了几分钟,黄粱再起抬头看向吴紫,问道:“您确定看到的是那个男人吗?”

  吴紫把头转向一旁,似乎突然对书架上黄粱的藏书生出了无限兴趣。黄粱耐心的等待了几十秒,这才听到了吴紫发出的近乎不可闻的呢喃。

  “对,是他。”

  “您...您应该是看错了。”

  “是啊,我应该是看错了。”吴紫温顺的说道,言语中全无反抗或是讥讽之意,而是用陈述事实的平淡口吻。

  “即然您心里清楚这一点,您为何还会来我这里呢?”

  “因为害怕吧。”吴紫坦然的直视着黄粱探寻的目光,“我的事情,海莉姐和您说了一些吧。”

  黄粱默默的点了下头。

  “所以我说我很害怕,您应该不难理解吧。”

  黄粱再次默默的点了下头。

  留意到黄粱视线的方向,吴紫低头看了眼自己戴着的黑色皮手套,嘴角扯动了一下,眼神中的那一抹悲伤让黄粱不忍直视。

  “您想要看吗?”

  “不,还是算——”

  没有理会黄粱的话语,吴紫轻轻的摘掉了右手的手套。但看到她残破不全的右手手指的时候,黄粱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般,瞬间勒住了自己的咽喉,阻止空气的流动。那原本应该是一只白净嫩滑的手,但是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疤狰狞的遍布在手上。最为可怕的那不是这一道道颜色各异的伤痕,而是那两根失去了指节的手指。

  吴紫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失去了一个指节和两个指节,而且从断口的横截面不难看出,是被人用锋利的器具砍掉的...

  黄粱只是扫了几眼,立刻挪开视线,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稳定住自己澎湃的情绪。

  吴紫默默的把手套戴上,安静的坐在扶手椅中,一动不动。黄粱不禁感到一阵庆幸,他不想亲眼目睹那条围巾之下的伤痕。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吴紫平静的说道。在黄粱听来,她淡然的口吻甚至透露着一丝残忍,对生命和痛苦的蔑视和残忍。

  “是啊...”

  “我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吴紫接着说道,“那一幕就发生在我的面前。我是唯一的目击者。其他的女孩没能坚持到这一幕的到来。”

  黄粱默默的倾听着。自从海莉姐打过来那通电话之后,他也展开了简单的调查。发生在吴紫身上的事情在当年曾引发过轩然大波,黄粱依稀记得那是在他仍在学校中读书时发生的大事件。

  对于当年不谙世事的黄粱而言,这只是新闻中占据了十几秒的、一起似乎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上的并不真实的案件,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与这起惊世骇俗的案件中的‘主人公’扯上联系。

  在诸多纷繁复杂的新闻报道中,黄粱大致上对这起陈年大案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吴紫口中的其他的女孩是与当年与她一同被绑架的诸多年轻女孩中的几个,那些女孩是目前已知的记录中最后一批惨死在绑匪手中的人,吴紫是当年惟一一个活下来的被绑架者。

  “如果她们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的话,或许她们就会和我一样获救了。”吴紫语气平淡的说道,她并没看向黄粱,而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酣然熟睡的豆眼,“但是我并不后悔那样做...否则的话,死的人就会是我了。”

  黄粱谨慎的选择着措辞:“没错,您没有任何的责任,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从获救之后,无数的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没有错,错的不是你,是那名凶残的绑匪。”吴紫微笑着说道,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金毛犬毛茸茸的大脑袋,豆眼两只柔软的大耳朵不时抽动一下,“我的父母,我的亲属,我的朋友们,警员们,记者们,邻居们,其他被害人的家人们,甚至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们。他们全都这样说...”

  “因为您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不,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吴紫突兀的抬头看向黄粱,黄粱狼狈的挪开了视线,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晚上我有听父母的话,在十点之前就回家的话,我就不会被埋伏在小巷中的男人抓住...喝酒,聚会,唱歌,这些事情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黄粱无言以对。

  “如果我没有被绑架,我就不会遭受那个男人对我精神和身体上的种种折磨、摧残...”吴紫执拗的说道,她似乎享受着在陌生人面前揭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疤所带来的痛苦和屈辱,“我曾天真的认为不自由的活着还不如死去。但真的面临朝不保夕的境遇时,再勇敢的人仍会为了活下去,去做任何力所能及的尝试...即便那些事情会让她自己作呕。”

  “别说了。”黄粱声音沙哑的说道,“吴小姐,您并没有做错任何事。遭遇苦难的被害人没有必要、也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因为自己是幸存者而感到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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