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来到了李凯就读的那所大学,黄粱将车停在附近的收费停车场里,和薛曼步行走进校区。上午时分的校区内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年轻的学子们享受着晴朗太阳投下的明媚光线,一个个或是脚步匆匆、或是悠闲漫步在这绿树成荫的校园中,寻找着自己合适的位置。
黄粱不时拦下几名路过的学生,打听那栋叫做德顺楼的教学楼怎么走。李凯就读的这所大学算不上是名牌大学,大概是二流本科的水准,学校占地面积不算大。黄粱上网查了查这所学校的信息,师生加在一起两万多人,总共有三片校区,两处主校区连在一起,此外还有一处分校区,专科的学生们都在分校区中,而像李凯这样的本科生都在主校区。
找到那栋德顺楼还算是顺利,在南校区的东北角,一栋崭新的12层高的教学楼威严矗立着。如果将这栋建筑奇拟人化的话,他就是一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中年大叔,穿着得体的衣物,远离奇装异服,虽然稍显平庸,但教学楼也没必要染上多么浓重的艺术气息。
找到地方后,黄粱没有贸然走进这栋教学楼,虽然他清楚李凯的那堂课在这栋楼哪一楼层、哪一间教室,但出于谨慎起见,黄粱不想贸然接近李凯,以防他会注意到有陌生人正调查自己,一旦引起李凯的警觉,对之后的行动可能带来障碍。
黄粱挑了个能将这栋教学楼的各个出口一览无疑的位置。德顺楼的对面的是几排有些年头的老楼,墙皮脱落,像是得了严重皮肤病的老人,这似乎曾经是教职员工住的家属楼,很有种世纪之初的筒子楼的既视感。在这一排排老旧楼房中,修建了一座供人纳凉休息的石质长廊。黄梁就坐在长廊的石头长凳上,刚好可以眺望到五十多米外的那栋教学楼。
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半个钟头,李凯这堂无法忽视的课才会上完,黄粱耐心的依靠在石头柱子上,望着那栋鲜有学生进出的教学楼。由于是在上课期间,德顺楼异常的安静祥和。教学楼四周的空地上停着几辆车辆,除此之外就是几十辆停靠在一起的自行车,车的主人们应该正在这栋楼的某间教室中或认真或偷懒的听课、讲课。
吹着渐渐闷热的夏风,黄粱不时走神的看向从眼前走过的年轻女学生,倒不觉得等待有多么难熬。他无需去时刻盯着时间,临近下课时,这片原本和谐宁静的区域突然变得人声鼎沸,前来上课的学生们像是一窝蚂蚁般涌进这栋教学楼的各个出入口。隐约的,黄粱能听到楼内传出令人怀念的下课铃声。
听到铃声后,黄粱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出凉亭,他躲进靠近道路一侧的一间单元门后,探出头张望着从那栋教学楼中鱼贯而出的学生们。为了防止自己漏掉那个特定的人,黄粱举起手机,将那些欢天喜地走出教学楼的学生们拍摄下来,做第二手准备。
来上课的学生和下课的学生宛如两道洪流,很快汇聚成了一汪人海,成千上百个年轻人聚集在一起,把这短短几分钟前还空荡荡的空间挤的是水泄不通。看到有这么多的人同时上下课,黄粱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在汹涌的人群之中想要找到某一个特定的人,简直是究极‘大家来找茬’的难度!黄粱只能用那双根本顾不过来的眼睛徒劳的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搜索李凯的身影。直到人流不再拥挤,大部分下课的学生已经离开,上课铃声也已然响起,黄粱还是没能从人群中发现那个叫做李凯的大三男学生,这多少让他有些无奈。
叹了口气,黄粱停止视频录制,把手机揣回到口袋里。一直小心翼翼躲在他身后的薛曼忍不住问:“黄粱,你看到那人了吗?我怎么没发现啊...”
“没看到,刚才人太多了,简直赶上春运时火车站的候车室了。”黄粱疲惫的左右晃动着肩膀,从楼宇门后走出来,又坐回到几步外的那个凉亭的冰凉石凳上。他打算歇一会就回家。
“确实是...那人也太多了,真想不到有这么多学生在这栋楼里上课!你说的还怪贴切的,我记得前些年我过年回老家时,买票就不说了,那真是抢啊!拿票进火车站就得磨蹭一个多小时,哪次都得提前去,要不真赶不上车。现在是不用坐火车了,不知怎么的,还挺怀念之前挤火车时的紧张和折腾。”
黄粱有一搭无一搭的随声附和着身旁这位唠唠叨叨的妇女,他的目光仍不死心的望着重又安静下来的教学楼。就在黄粱走神的琢磨中午吃些什么的时候,一行几十个年轻男女从这栋教学楼的侧门走了出来。这些人有说有笑,三五成群的走下几级台阶,有些人直接顺着小南门走出校区,剩下的人则是向着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就在人群中,黄粱的视线无意中捕捉到了那个名叫李凯的男学生的身影。这人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宽松T恤,一件深蓝色的短裤,他个子很高,比身旁那个和他眉飞色舞聊天的戴眼镜的男生高出一头还多!两人走在一起,就像是过于年轻的爸爸领着提前早衰的儿子,莫名滑稽。
留意到黄粱突然变得十分专注,沉浸在追忆坐火车的种种趣事和心酸中的薛曼适时闭上嘴,看向黄粱视线的方向,看到李凯后,她立刻发出一声惊呼,赶忙捂住嘴。好在双方离得足够远,这声惊呼没有引起那群学生的注意。薛曼做贼心虚的转过身,后背冲着学生的方向。
黄粱悄悄将自己的脸藏在身前这根石柱后,暗中观察着身材高瘦的李凯。走到路旁,李凯没有和交谈中的小个子学生一起走,而是独自一人向着小南门走去。
等到李凯走出南门后向左一拐,黄粱这才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