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拨打出去,可由于这部手机没有电话卡,因此只能退出通讯录。想着拿这些人名问问王坤,看他认不认识。
这部手机中存储的应用,几乎都是人人使用的。由于数据已经被转移,所以这些应用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个毫无帮助的图标。点开后都只定格在登录界面。
我既不知道徐敏的手机号,也不知道我自己的手机号,因此这部手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寄希望于在相册中有所发现。
如果这部手机是我使用的,相册中的照片应该不会多。不确定我是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不过我想大多数男的都没这个爱好。
点开相册后,映入眼帘的这几百张照片让我确定,这肯定是徐敏生前用过的手机。照片中有我和她的合影,但大多数还是她的自拍和生活中的点滴瞬间。这些照片记录了人生中的某个她认为值得留作纪念的时刻。
而这些时刻中大多都有我的身影,可我却对此一无所知。这个陪她逛街的人是我吗?那个和她一起坐火车旅行的人是我吗?和她站在海边的人是我吗?那个和她吃着烛光晚餐的人是我吗?那个和她在广场上看烟花的人是我吗?
这些照片记录了我和徐敏婚后生活的点点滴滴,可我却对此毫无印象。我希望这些照片可以让我的记忆复苏,可翻看完这几百张照片后,除了泪流满面,我却没能想起任何画面。这让我越发绝望。
连照片都不能唤醒我的记忆,难不成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只能靠他人的描述来去想象我曾经拥有的美好?
把手机丢下,我坐在床上捂脸痛哭。我仿佛是一个出生仅两天的婴儿,却被塞进一具成人的身体。我似乎懂得很多,但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哭了许久,我才将心中的苦闷与不安排泄出去。涌上来的疲惫多少稳定住了情绪。我将目光看向另一部屏幕上裂痕更多的手机,那部手机也充好电了。把还有些发烫的手机拿起,我麻木的盯着开机画面。
手机的屏保仍旧是我和徐敏的合影,且和上一部手机的屏保是同一张。这部手机同样没有插入电话卡,同样没在短信和通讯录中有任何收获,同样相册中有着几百张照片,这部手机同样是徐敏的。
我脑海中第一个涌出的想法是难不成我换手机不是很勤?紧随其后的,则是疑惑这部手机为什么被损坏到这个地步。
屏幕碎裂的几乎无法正常辨认,大半个屏幕也无法正常使用,只有上半部分还能够正常点击,导致有很多应用我无法点击查看。
这简直就像是一部从高处坠落的手机。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手机变得无比炽热,像是要烧穿我手指的皮肤。
我猛地丢下那部手机,并不是它真的温度变高,而是因为我意识到它是在那场车祸中幸存下来的。
那场夺去徐敏的车祸中,当时她拿的手机应该就是这一部。不知为何手机从那场严重的车祸中保存下来,虽然已经损坏的不成样,但还能开机,仿佛一名濒临死亡的士兵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要把珍贵的信息告知战友。
我突然兴奋起来,从这部手机中说不定能解答我那些疑问。但手机卡不见踪影,应该是被警察拿去检查了吧。他们有把手机卡还给我吗?不知道,说不定即便给我了,也被我丢掉了吧。
我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些纷乱的念头赶走,点开图册中的那些最近才拍摄的照片,果然不出所料,照片拍摄的时间跨度刚好是从年年底到两个多月前,似乎徐敏在遭遇车祸前有段时间就不再拍照。
是因为心情不好吗?还是说遭遇了什么变故?导致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会细心的记录下生活中的点滴。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引起了我的注意。是什么阻挡了徐敏热爱拍照的惯性呢?
我怀着疑问,点击相册中的一张张照片,试图分析出结论。照片中绝大多数都是她的自拍。从她的表情中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仍旧是那副灿烂的笑颜。
照片中不时会出现我的身影和一个圆脸女人的身影,也会有其他陌生人,出现最多的就是我和这个圆脸女人。甚至有她比出剪刀手的照片比我和徐敏的合影还要多一些。
从两个人拍照的环境和穿着,我推测这个圆脸女人和徐颖应该是同事关系。她们似乎经常中午一起吃饭自拍。饭搭子这个词突兀的从我脑海中冒出。照片中这个总是比出剪刀手的圆脸姑娘令我微微皱眉。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和这女人打过交道。正当我琢磨该怎么从这一部挺坏的手机中挖掘到更多信息时,突兀的门铃声响起,吓得我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惊恐的看向门口方向,我不确定究竟是谁在门外。
“刘哲,是我,你今天怎么样啊?没喝酒吧。”
我听出这声音是王坤,瞬间放松下来,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还有谁会关注我这么个鳏夫呢。
扫了一眼地上凌乱的衣物,我本想补救一下,但实在是太过混乱,索性就硬着头皮开门,把王坤让了进来。当看到我把家弄成这副模样式,他非但没有埋怨,反而哈哈大笑。
“行,挺有精神的!在家里折腾去吧,不喝酒就行。哥们今天给你买了点鸭货,咱就着可乐吃。”
闻着弥漫在屋内的食物香味,我才意识到中午吃的面包香肠根本就不顶用。和王坤简单整理了一下,我俩坐在沙发上,他把买来的吃的喝的放在茶几挨上,自顾自的打开电视机,调到体育频道。刚好有一场排球赛的转播,我俩一边看着体育比赛,一边吃吃喝喝。
我很感激王坤并没有顾及我的情绪,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他只是时不时的调侃两句球,并不会过多关注我。
吃饱喝足后,这场比赛的转播也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