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克制,两位小姐。”
“把嘴闭上!”张芷晴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她控制了一下情绪,用较为缓和的语气对刘娟说道,“请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将来吧,你打算把最好的时光都浪费在监狱中?”
刘娟只是默默的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萧瑟风景。此刻火车的速度已经明显减慢了,能看到窗外的的一栋栋富有沧桑感的老旧楼房。这辆列车已经驶入了终点站城市的郊区,正在向火车站驶去。
“好吧,看来自能来硬的了。敦子哥。”
“我听着呢。”
“你叫两个人过来。”
“现在?”
“对。”
“OK。”徐大东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两名乘警立刻推开门走进了这节车厢。“然后呢?”徐大东问。
“控制住刘娟,别让她跑了。”
“你们听到了。”
两名乘警犹豫了一下,随即一左一右把神色慌张的刘娟夹在中间,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们、你们要干嘛?!”刘娟似乎察觉到危险已经来临,她拼命的徒劳无功的挣扎着。站在她身边的两名乘警动也不动,于心不忍的扭头看向一旁
“敦子哥,你过去把刘娟用来绑马尾的头绳摘下来。”
“什么?”
“头绳,就是那种有弹力的——”
“我知道头绳是什么!”徐大东咂咂嘴,咽了口吐沫,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在车座上,几步走到拼命挣扎、尖叫的刘娟身旁,把手伸向了她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马尾辫。
当黑色的头绳被徐大东从头发上解下来的那一刻,刘娟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管那个骗子的事情!为什么?他死不足惜!你们知道他对我外婆做了什么——”
“我们知道。”徐大东用颤抖的手把黑色头绳放在了准备好的证物袋中,他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们都知道。但是你没有权利去处置王东浩的生命——”
刘娟声嘶力竭的吼道:“我外婆被逼死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啊?你们在哪儿呢?为什么没有人关心她的死?”
由于情绪上的激动,她脸颊通红、双目圆睁,扁平的五官突然变得极为立体,像是戴上了一面恶鬼面具,狰狞可怕。绝望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留下两道泛黑的泪痕。
“把她带下去吧。”徐大东不忍直视,扭过头去,冲两名乘警挥挥手。这两人默默的把仍在如野兽般嘶吼尖叫的刘娟拖拽了出去。当车厢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刹那,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但是空气中似乎仍回荡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叫嚷声。
“竟然是藏在这东西...”徐大东虚弱无力的把透明证物袋拿到眼前,愣怔的注视着其中的黑色头绳,“我完全没有想到...”
“你和黄粱想不到也正常,毕竟你们根本就没用过头绳。”虽然解决了一桩命案,但是张芷晴的心情属实开心不起来,她闷闷不乐的解释道,“你们不是女生,又没有留过长发,也就不会意识到头绳这种东西的存在。”
“倒也是...”
“所以凶器是针喽?”一直默不作声的黄粱出声问道。
“对,是针。”张芷晴说,“你也想到了?”
黄粱略显挫败的说:“隐约想到了。但是我没想到头绳这东西。”
“嘿嘿,所以我说这就是性别差异呀。”张芷晴微笑着说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是针呢?”徐大东嘀咕道。
“因为你笨呗。”
“......”
黄粱说:“芷晴,你是通过观察到监控视频画面中王东浩那个耸肩的动作联想到凶器可能是针的吧。”
“对的,你也看到了啊。”张芷晴略显挫败的说道,“还有就是刘娟叫醒打瞌睡的王东浩时的手的姿势。”
“手的姿势?”徐大东问。
“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不是手掌张开,而是用三根手指点了点王东浩的肩膀。可能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用涂抹上有毒物质的针扎了王东浩几下的吧。”张芷晴解释道,“动作很隐秘的,所以很难留意到。考虑到当时王东浩是迷迷糊糊的打瞌睡的状态,所以即便被针扎了几下,他也应该没什么反应,只是被扎到的肩膀抖动了几下。”
徐大东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诶...”
“谁让我有一双能够发现细微之处的慧眼呢?想到凶手可能是用针将有毒物质送进被害人的体内后,我立刻就想到了女人身上几个可能被忽略的地方。我首先想到的是内衣,你们想不到吧。”
“内衣?”徐大东惊呼道,“这种贴身的玩意也能藏针吗?”
“当然能。你们这些臭男人肯定不知道有的款式的胸衣中有起支撑作用的框架,只要将针掰弯,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胸衣的框架里啦。不过根据你们的描述,我排除了这种可能。在人员走动频繁的列车上,如果不能进入卫生间的话,刘娟是绝不可能当众整理内衣的。”
黄粱赞同道:“没错。”
“之后我就想到了头绳。可以把针掰弯后插进头绳里。对刘娟进行搜身的时候,你们不会注意的东西就那么几个,所以我就把宝压在了头绳上。”
“佩服。”徐大东心悦诚服的说道,“芷晴妹妹,你可比黄粱聪明多了啊。”
张芷晴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必然的。我的智商可是比黄粱高了好几十呢。”
“佩服佩服。”徐大东性情大好,“列车马上到站了,要是直接去机场的话,今晚应该还能赶回去。梁子,芷晴妹妹,我高低请你们好好搓一顿。”
“真的呀?”张芷晴兴奋的说道,“不是米其林三星的饭店我可不吃哦。”
“放心好了。哥哥不差钱。先挂了。”
“好。”
把手机放在一旁,黄粱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他生平第一次和人视频通话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富家大少爷,黄粱不由得感到些许无奈。
重要的第一次啊...
“敦子哥肯定比臭大叔靠谱。”张芷晴已经对未来的这顿大餐感到迫不及待了,“黄粱,你还有没有这样有钱的朋友了?”
“一个还不够你祸害啊?”
“怎么能说是祸害呢?我只是帮他们解决无处花钱的烦恼罢了。”张芷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嘿嘿,你还不夸夸我,手到擒来!”
“表现得确实很棒,不愧是解忧事务所的擎天白玉柱、下海紫金梁。”黄粱伸手摸了摸张芷晴的秀发,“你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张芷晴舒服的眯起眼睛,感受着黄粱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可爱妩媚的猫咪了。
刘娟最终承认了毒杀王东浩的犯罪事实。她交待的犯罪过程与黄粱和张芷晴等人做出的推断大致相同。
的确如黄粱猜测的那样,刘娟是偶然看到了站在站台上打算搭乘这趟列车的王东浩,她事先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当外婆去世的时候,刘娟感到悲痛欲绝的同时,一心想要了解平日里性格开朗的外婆为何会选择自我了断。她经过多方调查,最终发现了王东浩这个人的存在。确定就是因为这个骗子导致外婆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后,陷入偏执与疯狂中的刘娟开始为复仇做准备。
下毒无疑是最为简单高效的一种杀人的手段,刘娟很快就弄到了氰酸钾这种有毒物质。但是如何接近王东浩却成为了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
或许是从与老人家的接触中知晓刘娟这个人的存在,王东浩一直对刘娟抱有警惕心,无论刘娟想出何种借口约王东浩见面,对方都是完全不上钩。
就在刘娟濒临绝望到打算放弃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让她看到了站在站台上的王东浩的身影。那一瞬间,刘娟做出了决定,就在这趟她熟悉的列车上,她要亲手为自己无辜的外婆讨回公道。
让王东浩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刘娟几乎是如有神助一般的想出了事实毒杀的行动计划,天时地利人和似乎完全站在了她的一边,王东浩进入的车厢几乎没有其他乘客,他一上车就昏昏欲睡,这些都在无形中驱使着刘娟铤而走险。
她把缝衣针涂抹上毒药,扎了王东浩的肩膀几下,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检票。做完这一切后,她内心平静的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动作隐秘的把装有毒药的小瓶子擦拭干净后,她随手把瓶子丢掉了。
如果在小男孩意外发现王东浩的尸体之前刘娟把那根杀人的毒针也擦拭干净丢掉的话,或许这场犯罪就成为了完美犯罪。
刘娟也想过要这样做,理智告诉她这根针过于危险,很可能会要了她自己的性命。但是感情却不允许她丢掉这根帮助她报仇雪恨的毒针。
刘娟的原话是:“我打算把这根针放在外婆的墓碑前,用来祭奠她...”
用针扎人者,必然会被针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