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件事后,他感到无比舒畅。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给你一个无法逃避的过去,却又给你一条通向未来的窗。至于有没有勇气翻出这扇窗,则是命运给出的难题。
他打算去挑战一下。
一路走来,终点就在今晚。
静默的行走在这间不知道度过多少时光的别墅内,他的心中毫无波澜,这栋房子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他对它没有任何情感,无论是怨恨还是怀念通通没有。这里承载着那些白痴的记忆,为了抛去这些人,轻装上阵开始另一段全新的生活,他一定要将这栋房子彻底毁掉。
这并不是问题,有关这房子的交易已经开展,他衷心希望能够快一点达成,这女人的死应该可以加快进程吧。
不过从这里离开后,究竟要去哪里,他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他马上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抛开所有束缚,但究竟什么事才是自己最为渴望的呢?
无所谓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以后的事情慢慢考虑。
他讨厌这到楼梯,这些木头台阶踩上去会发出吱嘎的声响,他尽量踩在边缘位置,声音会小一点。这是在这里生活学到的无数个无用的小技巧。张同勋讨厌脚步声,可他却偏偏选择了这种木质的楼梯!从这点就能看出他的纠结。
张同勋看似少言寡语、成熟稳重,但内心却软弱的像是个孩子。他厌恶这个虚伪的男人,打心眼里讨厌这个龟缩在壳里的男人。就是因为他,生活才变得如此扭曲。张同勋现在已经死了,而他的妻子,那个小了他十几岁的女人也将在今晚追随他而去。
奇怪的是他们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这在他看来很是不可思议,那个女人完全值得更好的生活,但她却选择了虚伪的张同勋,是因为什么呢?他有钱?可能是吧,这个理由已经足够支撑这个扭曲的家庭存在。
来到二楼的走廊,走廊两侧的一扇扇门都关的很紧。这些房间全都是空的。住在二楼的只有那个聒噪的秘书,恰好他今天不在。一想起那个叫公孙复的男人,他就感到一阵厌烦,这个人渣渣呼呼的,与其说是秘书,不如说是一个佣人、一个跟班、一个专门扮演小丑的可怜角色。
他讨厌与他接触,平时只是逢场作戏,而对方却乐在其中,想想真是可笑。那个白痴和他的老板一样蠢,
这栋房子里的人都和张同勋一样,活在狭小的囚房里,与世界完全脱节,他们都是可悲的人,只能凑在一起,试图伪装出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幸好公孙复今天晚上不在,如果在的话,或许他会从这个小丑秘书开始下手。不过,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整栋二楼就只有主卧室住着人。那个女人就住在那里。今晚她是否已经睡去?还是说仍在辗转反侧?如果她喝下那杯温水的话,八成已经睡得很香了吧。她没有理由不喝那杯水,这是她的习惯,在睡觉前喝上一杯温水。
这个习惯她保持了许多年,之前去见她的时候,他还和她还聊起过这件事情。那个女人仍保持着习惯,即便她只能住在疗养院中的等死。
别着急,你不是一直说你有多么多么想他吗?今晚就是你和那个胆小的男人的重逢之夜。我亲自送你去见他,不要着急...
他慢慢的向主卧室走去,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这条路即便漆黑一片,他也完全可以凭借记忆一步不差的找到主卧室的门,这对他太简单了。走廊上亮起的昏暗灯光没能驱散漂浮着的黑暗,反而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氛围正合适,他构想的完美计划需要黑暗的帮助。
计划简单,但十分保险,即便失败也很好找理由搪塞。不过他并不认为计划会失败,这一切都太简单了。越是简单的计划,越具备可行性,越能够成功。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主卧室的门前,他拥有这栋房子里所有房间的钥匙,他当然可以拿到。住在这栋别墅内的人全都是睁眼瞎,只关心自己眼前的一小块地。对于张同勋的死他们表现得无动于衷。连伪装出的淡淡悲哀都显得如此可笑,他们从未真正的尊敬他,他们只是想从张同勋的手中拿到钞票而已。
这些白痴马上就从这里滚开了,如果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的话,那可真是一件美事啊。不知道这些人离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脸上又会作何表情呢?一定很有趣。
一想到自己将要戴着悲伤的面具去观察其他人脸上的痛苦,他就感到一阵饥渴难耐,希望这一刻能快点到来。
掏出钥匙,他将钥匙轻轻插进锁眼,主卧室的门锁已经被他上过油了,只有一声清脆的声响,门锁就应声而开。他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站在住卧室的门口,倾听着四周的动静。住在一楼的人不可能听到开锁的声响,他测试过,除非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否则绝对听不到。
屋内的人要是没有喝那杯加了安眠药的温水的话,或许现在还醒着,不过即便人醒着,他也可以找很多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大半夜的拿钥匙开门。
他耐心等待着、倾听着,任何一点可疑的声响都没有听到。他能听到舒缓清晰的鼾声,稍微有些沉重,不过想到那女人心脏不好,睡觉发出声音也正常。一切都如计划的那样,现在只要推开门,凑到那女人面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走她的性命。
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他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他原以为自己的手会颤抖,却没想到十分稳健。轻轻将门推开,等到勉强能容纳通过,他快速闪进屋内。将门轻轻关上,咔嚓一声,这扇门将主卧室与外界彻底隔绝。他在主卧室内也进行过测试,即便再大的声响,住在一楼的人也绝对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