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觉得先从床底下开始看了好了。”
“别说床底下。”黄粱翻着白眼说,“我已经对‘床底下’这三个字有ptsd了。”
“怎么?你之前在床底下藏的私房钱被丫头发现了”
黄粱淡淡的说:“那倒不是,是前一段时间我躲在床底下险些被人拿冰锥给捅死。”
“是吗?这么多天没见你,又发生好玩的事情了?过几天有机会咱哥们聚一聚,边吃边说。”
“什么叫好玩儿的事情?我可是差点命都丢了。”
不理会黄粱的吐槽,王建仁要把头探进那张过于宽大的床底,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宝物’。“床底下啥都没有,甚至连灰都没有。”王建仁惊诧的说,“这TM还是人住的床吗?我有时候没钱吃早饭了,都直接看看床底下有没有零钱。哥哥我好几顿饭就是这么糊弄过来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黄粱鄙夷的说,他抱臂身前站在一旁,冷漠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王建仁的宽厚背影。
“唉,这就是生活,你得学会直面它的残酷。没有,床底啥也没有。翻翻抽屉?好像没这个必要,之前来搜查的同事肯定不会放过抽屉。嗯,难道是花瓶?”王建仁边自言自语边走到花瓶前,把花瓶倒过来查看,“里边好像没啥东西...靠!都TM是水!真是夸张,梁子,你敢信这些花都是真的,我还以为他家里养的除了仙人掌之外全都是假花。”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看一看床垫底下,说不定有好东西。”
黄粱只是嘲讽一句,但王建仁却认真了。“对啊,说不定马东西和他那个白痴媳妇想到一块去了呢,对对对,藏在床垫底下合理。”王建仁拍了下脑门,连连说好,他竟然真的当着黄粱的面儿去掀床垫。
“不是吧,大王。”注视着和床垫作斗争的王建仁的背影,黄粱恨不得狠狠给他来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你咋还当真了。”
“那不行啊,你随口说一句,哥哥肯定得往心里去呀,谁让你是哥哥最为倚重的弟弟呢?”王建仁半真半假的说,“TM的,这床垫真是够大的。这么重的床垫要是没膀子力气还真就抬不动。”王建仁呼哧带喘的试图把床垫抬起来,脑门上绷出一条条青筋。
这倒不是他在夸张,马东西卧室的床垫至少是正常床垫的两倍大,即便是王建仁这种膀大腰圆的胖子也很难凭借一己之力将床垫抬起来。这边抬起来了,那边就落下了,忙活了一阵,出了一头汗的王建仁只能无奈的向黄粱招招手。“过来呀,寻思啥呢?帮哥哥把床垫抬起来。”
“你就别祸害人家的床垫了。”黄粱翻着白眼说,“你就不能老实待一会?”
“赶紧的!过来搭把手。咱俩把床垫整个掀起来。”
黄粱深知和这头混世魔王争辩毫无意义,还不如直接听他说的话来的省力。他边叹气,边把床上的被子枕头丢在地上,然后和王建仁站在床的两侧,合力将床垫抬起来。
黄粱仰着头,边翻着白眼边催促道:“行了吧,看完了吗?我要放下了——”
“诶!你等等!”站在床对面的王建仁发出一声惊呼,“我去...梁子,你TM算的够准的啊!床垫底下还真有东西!”
“真有东西?”黄粱半信半疑地低头看向抬起的床垫下面,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笔记本。他险些直接放下床垫,幸好手指撑住了。“怎么...怎么有个本子?”
“别感慨了!梁子,你吃住劲儿啊!”
由于笔记本靠近黄粱这边,急躁的王建仁松开手,床垫猛的砸在床板上,黄粱的手险些被床垫压住,幸好勉强撑住了。王建仁一路小跑绕了过来,在黄粱的白眼中过去把笔记本拿在手上。黄粱这才将沉重的床垫放下。
不过黄粱的埋怨,王建仁迫不及待地翻起笔记本来,表情兴奋得像是一条看见大棒骨的沙皮狗,他边看边说:“我去,梁子,这个是个好东西啊,你绝对猜不到马东西在这里边写了些什么。”
“还能写什么?难不成是小金库的位置和密码?”
“那倒没有,这本子里边全是他的想象。”
“想象?”黄粱惊愕的重复道,“什么意思?这难道是个日记本?或记账本?”
“都不是,梁子,这是一个计划本。”
“计划本?啥意思?”黄粱一头雾水的看着表情逐渐扭曲的王建仁。
王建仁高举起本子,在眼前用力扇动着,他用兴奋的语气说道:“梁子,这本子里边写的全都是马东西的杀人计划。”
“啊?我没有听错吧,马东西的杀人计划?他打算杀谁呀?他不是被杀了吗?”黄粱一头雾水的问。
“的确是,结果和他的预期完全不同。在马东西原本的计划中,他可是打算杀七个宰八个的。好吧,我说的可能有些夸张了,但至少他是很明确、很努力的想要干掉一个人。”
“谁呀?”
王建仁得意一笑,说出了一个并不让黄粱感到意外的名字:“郑志安。”
“哦。”黄粱毫不意外的点了下头,“马东西想要干掉郑志安倒是不意外。可以说没有郑志安的话,他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他是如何计划的啊?”黄粱好奇的看向被王建仁紧紧攥在手中的深褐色皮革封面笔记本。
“自己看吧。哥哥我不喜欢阅读,我可能有阅读障碍。是这么说吧?”王建仁直接将笔记本丢了过去。
黄粱赶忙接住,翻阅起这本在这间卧室内显得过于格格不入的笔记本,仔细阅读纸张上拙劣、丑陋的手写字。
不难看出,马东西是一个提笔忘字的人,而且文化程度很低。或许他有个什么学士学位的头衔,但毫无疑问是他花钱砸出来的。在这册笔记本上,黄粱看到的是成篇的错别字,还有一些用拼音代替的生僻字——很多是根本不难写的常见字。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出自年仅五旬的男人的手笔,更像是一个孩子无意义的涂鸦——还是没上过学前班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