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徐常宁将目光投向仍被自己用刀指着的黄粱,“你这个人就有些多管闲事了。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中当个loser,而是跑来我家里大吵大闹闹呢?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很多人带来困扰吗?”
“那你得去问李元杰。”黄粱偏着脖子,竭力拉开与锋利刀尖间的距离,“如果李元杰那天没有到我家里来哭诉,我们没有见过面,或许你的确可以笑到最后,但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一个当着我的面儿哭泣的男人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我不会坐视不理——”
“你应该坐视不理。”
“那就不是我了。”黄粱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他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题全都聊完了,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有什么能激起这个冷血女人的关注呢,一切的一切她全都坦然承认了,因为她已经做好了继续大开杀戒的准备...
注视着身旁女人深邃的眼眸,即便面容冷峻,这女人仍旧美的不可方物,黄粱不禁想对李文杰说:你可真是个视觉系动物,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不能理解你的盲目。
徐常宁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又瞟了眼窗外明显暗下来的天空。傍晚正在按部就班的像深夜挺近,夜色即将笼罩大地,灿烂的火烧云在快速退场,这一切早已上演过无数个日夜。演员们驾轻就熟的在天空这座舞台上演着娴熟的戏剧,为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贡献一场精彩演出。
终究有人将看不到夜色女王登场的那一刻。徐常宁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小声呢喃道:“就让我为黑夜再添最后一把火吧。”她终于将指着黄粱的菜刀挪开,无视莫奇的大喊大叫与黄粱冷冽的目光,徐常宁迈步向厨房走去。
驾轻就熟的找到了可以决定人生死的开关,当徐常宁的手摸向那红色的阀门时,莫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惊恐的冲着她喊道:“别、别动!千万别动,你别打天然气的注意啊!那东西太危险!”
“天然气?”黄粱重复了一句,立刻意识到徐常宁的打算,这女人是打算引发一场火灾!他心中的绝望再次涌出了几分。还没到吗?这TM都已经几点了。黄粱在心中狂吼着脏话。
徐常宁旁若无人的站在控制着天然气的阀门旁,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正冲着自己大吼大叫的莫奇,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令人胆寒。
“别动那东西,小徐,你、你也会有危险的。”莫奇肥嘟嘟的脸上冷汗直流,油亮亮的脸颊在因恐惧而颤抖着。
徐常宁平淡的说:“是有点风险,但只要我及时离开房子,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黄粱说:“可是——可是你是要把我们俩毒死吗?只要发现我们俩的实体,立刻就会意识到我们俩是被人害死的,我们俩手上可都戴着手铐——”
“是只有你的手上戴着手铐。”徐常宁对黄粱说,“我对老莫可没有像对你这么粗暴,他身上没受什么伤,我只是用绳子在他手腕上轻轻捆了几圈。不用客气,老莫。”
莫奇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挤出一分讨好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求你了,小徐,放过我吧,就放过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黄粱再也忍不住了,冲着莫奇破口大骂:“你这个老骗子,到这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
莫奇吼道:“就是因为到这种时候了,才应该顾着我自己!要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把那些破事告诉我,我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还是我的不对了?我都说了让你赶紧走!是你磨磨蹭蹭的不走,反而在家中被人挟持了,这能赖得到我吗?”
“我哪知道刚好在出门时碰上了小徐了!”
“你碰到她你就跑哇!你有病啊,还和她闲聊。”
“我也没想和她说话,谁知道她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小徐,你是咋看出来的?”莫奇破罐子破摔的问。
“因为你看到我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啊,就像看见了吃人的怪物。我觉得好奇,就过来问问你呗。没想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全都招出来了。”徐常宁耸耸肩回答。
“......你这妥协的也未免太快了点吧?”黄粱无语的说。
“别指责我!”莫奇吼道,“明知道她杀了人,我能不害怕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说起这种话题来面不改色的。”
徐常宁饶有兴趣的旁观着自己手中的两个人质在彼此对骂,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控制天然气的阀门上,只要打开阀门,将燃气灶打开,天然气就会慢慢在这间房子中弥漫开,确保窗户关闭,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再加上一点不可或缺的明火,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瞬间引发的爆炸和烈火会将这栋房子燃烧殆尽。当然,也会连带着她曾短暂居住过的那个家也被一起焚毁。不过徐常宁倒是没什么惋惜的,反正她给那栋房子上过火险,真要是烧了个一干二净,还省去了卖房子的步骤。
徐常宁在脑海中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安全的脱身,她有一个简单的想法,或许可以将天然气阀门打开,然后在那张实木餐桌上放一个防风打火机。当天然气累积到一定程度,烧灼的火苗就会引发一场势不可挡的火灾。
唯一让徐常宁感到犹豫的是,她并没做过相关试验,不太清楚究竟能否引发足够大的火情。在筹备杀害李元杰的计划时,她曾实地做过数次试验,力争将意外降至最低。而这一次,她却只能临时抱佛脚。这让一向追求完美的徐常宁感到些许不爽。不过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正当徐常宁在脑海中勾画着安全脱身的计划时,她没能注意到的是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推开了这栋房子的后门,走了进来。
当徐常宁的手放在控制天然气的阀门上,琢磨着从哪里弄来合适的打火机时,那人已悄悄来到厨房侧门。如果没有莫奇那一声惊呼的话,徐常宁完全会在反应过来前就被这人给控制住。可莫奇捕捉到那个人影后,立刻激动的发出了一声怪叫,气的黄粱恨不得扑过去用脑门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老头两个大耳瓜子。
莫奇发出的这一声怪叫提醒了徐常宁,她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了一眼,立刻看到了弯着腰、就站在自己几步外的那个有些面熟的男人。她第一时间没能反过来这人是谁,不过手已经做出了动作,用力按住了天然气的阀门,另一只握着刀的手指向那人的方向。下一秒,她想起了这人究竟是谁,不禁露出微笑,对闯入屋内的第四人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张警官,别来无恙。”
“竟然真的是你?”张硕皱紧眉头,盯着眼前这个看不出丝毫慌乱的女人,“原来黄粱说的都是事实。到此为止了,徐常宁,别再做任何无谓抵抗了。现在这栋房子已经被包围——”
“被您一个人包围了吗?”徐常宁打量着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您也太不小心了吧,出警的时候竟然连件武器都没有带,看您这样子应该是刚下班吧。”
张硕保持着冷峻的表情,毫无表示,内心却在暗暗叫苦。徐常宁说的不错,他的确是回家路上才看到黄粱发来的信息,这才调转车头向这里赶来,完全没做任何准备,只是在只身闯入这栋建筑前给执勤的同事打了个求援电话,让附近的派出所立刻派人过来。在增援人员赶到前,这几分钟的空挡他必须凭一己之力将场面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