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潘英俊的经纪人潘岩就把工作室的员工资料汇总成的详细表格发给了黄粱。这份信息详尽的表格淋漓尽致的彰显了潘岩极强的工作能力,表格的每一个条目和分类都条理清晰,把黄粱所需的一切信息都一目了然的陈列出来。
员工的人员总数是二十七人,排除最近入职的十五人,黄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室建立初始阶段的十二人身上。这里面已经有六人离职,仍有六人继续工作。
简单的浏览了一遍仍在职的六名员工后,黄粱把重点放在了已经离职的六人身上。潘岩按照离职的时间顺序进行排列,根据上面显示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黄粱一一给这些人打去了电话。
黄粱的思路很简单,突然袭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套话术。在电话接通后,他会自称是邮政公司的一名邮递员,手中有一封被退回的信。这是一个过于蹩脚的谎言,但对于黄粱而言,他只需要观察对方第一时间的反应。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旦对方真的知晓怪信的存在,听人突然提及有关信的事情,或许会不自觉的露出破绽。
一番尝试后,黄粱的努力以失败告终。
六名以及离职的员工中,有两人的电话打不通,有一个人直接在电话中开骂,另外三人的回答很相近,都说黄粱打错电话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黄粱没有轻言放弃,即然有两名电话打不通的人,他索性直接去找这两人见面,在那份表格中有他们的住址。
黄粱首先去见的是一名叫做陈亮的男人,照片上的他是一名有些胖的男生,相貌普通,看面向应该是个性格随和的人。赶到那处地址后,经过一番走访,黄粱最终确定陈亮已经在半年前搬走了。他设法联系到了房东,从那人口中得知陈亮应该是回老家发展了。
白跑了一趟,黄粱难免有些气馁。不过做无用功本就是调查中占比相当大的一部分,调整了一下心情,他开车向另一名打不通电话的离职员工的注视驶去。
和普普通通的陈亮不同,琳达刘惠文是潘岩的助理,长相出众,能力极强,从照片上看完全称得上是职场美女,她也是最近才离职的,从潘英俊的工作室主动辞职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应该还没有搬走,在赶去的路上,黄粱脑海中抱着一丝侥幸。虽然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但是想要离开京阳市,几个小时足以,如果再一次扑了个空,黄粱也不会感到多么意外。
和光鲜亮丽的外表不同,刘惠文居住的小区位于京阳市的六环外,算是相当偏僻的地点。如果她没有车的话,每天上下班通行的时间至少要在两个小时左右。唯一的好处是她租住的地方距离地铁口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单单是这一条加分项,刘惠文每个月至少要为此多支付五百块钱的房租。
这是一处由八栋六层楼组成的小区,一栋栋外表破旧的楼房矗立着,仿佛一位位无声的巨人们在藐视着日新月异的城市。走进一栋居民楼后,老旧的扶手和破损的水泥台阶让黄粱不禁皱起眉头,虽然楼道内称得上干净整洁,但一切都显得过于有年代感了。
想要在这栋楼的一间四十五平方米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中住一个月,需要支付六千块的租金——不包含水电费和物业费,这让他再一次感慨外地人在京阳市打拼的艰难。
和楼道内破败的水泥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粱面前的这扇崭新的防盗门几乎称得上是一尘不染,摆放在门前的塑料袋显得有些违和,黄粱打量了几眼,发现里面应该是两个塑料餐盒。这种新式的密码锁防盗门一看就是后装的,和对门的那扇凹进去的旧门完全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
果然是那种出租式公寓。黄粱想。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拎包即住。
站在门前发了一会呆,黄粱伸手按在门铃上,等待着门后的回应。没有人来应门。担心可能是屋内的人睡着了,或是没有听见,黄粱又按了几下门铃。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是搬家了吧...”看着门嘀咕了一句,黄粱想了想,转身向对面的那扇破旧的防盗门走去,他按了下门铃的按钮后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愣了一下,黄粱随即反应过来是门铃坏了,他至少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请问,有人在家吗?”
十几秒后,当黄粱打算放弃、正转身的时候,门后传出了一个分不出性别的沙哑声音。“你谁啊?”
“您好,我是来找朋友的。”黄粱信口胡说,“我朋友就住在您家对面。”
“那个没礼貌的小姑娘?”
“呃...我朋友应该还好吧...”
“好个屁,一点尊老爱幼的意识都没有,就算不是邻居,在楼道里碰到了就不能打声招呼么?露个笑脸也行啊,每次都装作没看见,也不知道咋想的,难不成让我先开口吗?”
肯定是大妈无疑了。黄粱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朋友今天在家吗?我没和她打招呼就过来了,她手机关机了,我有些担心她。”
“不知道。”
“呃...好吧,这几天您有见到过她吗?”
“没有。”
“她总不能一声不吭的搬走了吧。”黄粱装作自言自语,“失业对她的打击有这么大?”
“她失业了?怪不得前段时间白天老是在家,我还以为她怎么了。”
“嗯,大概有一个月了。我还以为她已经找到新工作了,这不,我就想过来问问她的近况,如果还没有着落的话,我可以给她牵线搭桥。”
“你对朋友还真是不错啊。”
黄粱故意装作没有听懂老人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憨憨的笑了笑,装作羞赧的说:“没有啦,朋友之间当然要互相帮助了。您确定她没有搬家吧?”
“搬家的话动静就大了去了,我反正是没听到。”
“哦,好的,感谢您,老奶奶,我再敲一下门吧,可能是出门买东西去了吧。”
门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黄粱等了十几秒,确定门后的老太太不搭理自己了,这才转身回到刘惠文家的门前。他有按了按门铃,耳朵贴在门板上凝神倾听,除了规律的门铃声外,屋内没有任何其他响动。
“看样子是真的不在家啊...”黄粱下意识的低头看了门前的塑料袋一眼,想了想,他弯下腰拎起了袋子,袋子上印着一只穿着红色背带裤的黄色鸭子,隐约能闻到一股食物腐坏的味道,从袋子的重量不难推断出这是一份原封未动的外卖食物。
正当黄粱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楼道内响起的脚步声惊得他心脏扑通一下,他下意识的把塑料袋放回到地上,后退一步,装作查看手机的模样。半分钟后,一名身材胖胖的中年妇女背着包走上楼梯,她用探寻的目光打量了黄粱一眼,从他身旁走过,在刘惠文家门前停住脚步。
黄粱愣了一下,注视着中年妇女按下了门铃,他立刻开口问道:“您找刘惠文有事情吗?”
“你认识她?”中年大姐转过身,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你谁啊?”
“我是刘惠文的朋友。她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有些担心她,碰巧路过这儿,就上来看看情况。您是...”
“清洁工。”中年大姐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一星期一次,过来登门进行清洁服务。”
“这样啊...我好像听刘惠文提过。”黄粱继续信口胡诌,“她租住的公寓提供的服务十分周到,帮她节省了很多麻烦。”
中年大姐满意的点点头,很吃黄粱送上这一击马屁。“顾客就是上帝。”说了这么一句后,她转头看向防盗门,不耐烦的又按几下门铃。“这人又没在家?”
“又?”黄粱敏感的神经被拨动了,“您上次来她就没在家吗?”
“对。上次我就白来一趟。”
“您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礼拜之前。”中年大姐举起拳头砸了几下门,厌烦的咂咂嘴,“啧,有事出门倒是记得打个电话呀。诶,这东西怎么还放在这儿?”
“什么?”黄粱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向地面,方才被他拎起来查看的塑料袋被中年妇女不下心踢倒了,女人费劲的弯下腰把塑料袋提起来,想了想直接拎在手上,“我下楼的时候顺便扔了吧。这都放了一个星期。”
黄粱瞪大眼睛问道:“您上次来的时候这个袋子就放在门口了?”
“对啊,你想吃啊?”中年大姐一脸嫌弃的问道,“喏,给你。”
“您最好还是把这袋子食物放下吧。”黄粱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短时间内您是走不了了。”
“你、你要干嘛?”中年大姐惊恐的后退一步,厚实的背部紧贴在防盗门上,一副受惊的模样让黄粱极度无语。
“不干嘛,等警察叔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