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有第三种选项,我的狗替我费力气。”在眼镜男惊恐的注视下,黄粱向一旁的金毛犬豆眼歪歪头,“我和狗子你更倾向于谁?”
“我说。”眼镜男干脆的放弃了挣扎,“我坦白,我在阳台用望远镜偷窥对面楼的住户是不对的,是要被谴责的猥琐行径。”
“很好,继续。”黄粱退后一步,饶有兴致的点点头,“对自己的分析很客观公正嘛,继续。”
“那个、那个啥,我其实也没看到啥。”眼镜男躲闪着黄粱探寻的眼神,嘀咕道:“平时工作压力太大了,成天加班,回到家总是大半夜的,家里还就我一个人,我就起了坏心思...”
“想要看看别人家大半夜发生了什么?以此慰藉孤独的心灵?”黄粱调侃道。
“对对对。”眼镜男连连点头,看向黄粱的眼神就像是自己找到认同者了一般,“你也有同样的感——”
“没有。”黄粱摇摇头,无情的粉碎了眼镜男刚刚升起的希望,“变态们都这么说,这套话我都听腻了。”
“呃...我不是变态。”
“你不是谁是?今天被逮住的那个在自己开的旅馆里偷拍客人的变态老板吗?”黄粱轻蔑的笑了笑,“别和我说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我的他完全不一样!!”眼镜男急了,顾不上喷到黄粱脸上的吐沫星子,急切的辩解道:“我可没有偷拍别人什么...我承认我用望远镜偷窥过对面楼的住户。可问题是我又没看到过什么!你也知道,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拉上窗帘——”
“那可不一定。”黄粱打断了眼镜男苍白的辩解,“有些人就是不喜欢挡上窗帘,无论多么隐私的事情,他们都不爱挡窗帘,别问我这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我和他们又不是同类。”
眼镜男不说话了。
“偷窥这种事情,大部分人都干过。”黄粱平静的说,“这是人类刻在DNA中的对未知事物的探知欲,有时候你的确控制不住它。但如果事实果真如你口中形容的那样,你没看到过什么——”
“我真的没看到过什么不该看的!”
黄粱摆摆手:“别让我认定你就是个智商赶不上我家宠物狗的白痴。你那台望远镜可不便宜,你没尝到甜头就肯舍得下血本?这话你自己感觉一下。”
眼镜男不吭声了。
“我都找到你家来了,”黄粱挥手指了指自己身处的这间拥挤凌乱的房间,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你要是认为我是个屁都不知道的白痴,我就只能让你亲手感受一下‘惨’这个字的含义了。”
眼镜男默默的盯着黄粱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不解的问道:“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很简单,这是是万物互联的信息时代。”黄粱都快被自己忽悠信了,“你不应该把那些东西保存下来,尤其是保存在联网的器材上。”
“没有啊...”眼镜男自言自语道,“我用的是移动硬盘啊...”
黄粱不假思索的说:“你肯定是不小心把那块移动硬盘连接到过联网的电脑上。你仔细想想。”
“可能吧...”眼镜男理不出个头绪,此刻他已经被沮丧和恐惧包围,完全没心情去分辨黄粱口中的话是否合乎事实,只是在一味的接受。
“给我。”
“什么?”眼镜男迷茫的看着陌生男人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你是要钱——”
“没错还有一口袋狗粮。移动硬盘啊,把它交给我。”黄粱没好气的说,“还是说我得打几个电话,再叫点人过来?”
“不用不用。”眼镜男连连摇头,小跑着冲进了一间门后。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后,他呼哧带喘的返回客厅,把一个比手掌大一圈的防尘袋递到了黄粱的面前。“给你。”
一把接过来,黄粱打开防尘袋看了眼里面,是一块银白色的移动硬盘。刚打算牵起豆眼的狗绳,找借口离开这里,黄粱眼角的余光留意到眼镜男脸上期待的微表情,他立刻把伸向狗绳的动作转化为拍拍裤腿上的狗毛。
“就不能一趟跑完?”黄粱一边摘狗毛一边说,“把剩下的都拿过来。”
眼镜男欲哭无泪的转身返回了房间,磨蹭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中又多了两个同样大小的防尘袋。
黄粱从他手中把东西抢了过来。为了保险起见,他盯着眼镜男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要脸?非得我自己进去拿?”
让黄粱感到极其物语的是,眼镜男真的第三次转身走向卧室。忍无可忍的他一把推开眼镜男,在他之前走进了这间拥挤到无处下脚的混乱卧室,一眼就看到了电脑中上摆放的鞋盒,鞋盒中还有三个同样款式的防尘袋,也就是说还有三块移动硬盘。
黄粱简直要要被气笑了。
“我...我是担心您一次拿不动。”
“放屁!”黄粱狠狠的瞪着眼镜男,“这些就是全部了?”
“对对,我就这有这些——”
“我发誓,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掖着藏着的,我绝对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个世界上!豆眼!给他凶一个!”
豆眼非常配合的冲眼镜男滋啦咧嘴,一口锋利的狗眼看得眼镜男低压突破120了。
“我保证!”眼镜男喊道,“这些就是全部了,否则我就、我就一辈子打光棍!”
“你见过有人拿既成事实赌咒发誓的吗?换一个!”
“呃...那我就、我就——”
“让你舅舅老实活着吧。”黄粱直接把笔记本甩在了眼镜男的脸上,后者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本子,“写,写自述书。”
“什么书?”
“我说你写!”黄粱气鼓鼓的瞪着眼镜男,“我——你叫什么来着?”
“黄启安。”
“我黄启安,自愿把保留的六块移动硬盘转交给手持此自述书的人。签上名!写上今天的日期!对,把写好的保证书举到胸前,对,看镜头。”黄粱用手机拍了几张,确定照片清晰可用后,一把抢过眼镜男手中的笔记本,抱着装满移动硬盘的鞋盒走出了房间。
在眼镜男依依不舍——与黄粱无关,主要是被带走的移动硬盘——的注视下,黄粱抱着鞋盒牵着狗,摔门而出。
黄粱几乎是风一般的冲到停车的位置,中间没有停歇。为了不让眼镜男回过味后找自己麻烦,黄粱特意把车停在了其他地方。
上车,启动,驶离小区,直到把小区远远的抛在身后,黄粱胸膛中速率过快的心脏才勉强平复下来。方才发生的一切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那个和他有用同样姓氏的猥琐男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突然上门的不速之客的身份产生怀疑,也是绝了。
果然做坏事容易心虚啊...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啊。”黄粱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豆眼,疲惫的笑了笑,“表现不错,今天晚上给你加餐。”
“汪!”
————,————
“没有?”黄粱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没有吗?”
“没有就是没有。”张芷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厌烦的回答着站在她身后只会添乱的黄粱,“这个猥琐男偷拍下的所有视频几乎都发生在深更半夜,少数几个发生白天的视频中也没发现凌佳琪遇害当天的视频。日期最近的视频拍摄于凌佳琪遇害的三天前。男主人公并不是徐渭。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年纪足够当凌佳琪的爷爷了。黄粱,你高低给我出门买两瓶好一点的眼药水,我TM快瞎了。”
“别爆粗。”
“你来看!”张芷晴没好气的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东西当成宝贝!”
“他是他我是我。”黄粱义正言辞的锁,“我可从来不看这些糟粕。”
“对,你是正经人。你敢把手机给我,让我翻翻看吗?”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芷晴,拍到徐渭的视频有几部?”
转头白了黄粱一眼,张芷晴点了几下鼠标,把偷拍到徐渭的视频单独保存在一个文件夹中。“总共是七个。他的数量不是最多的,一个像是大学体育生的帅哥拔得头筹,足足有十二部。”
黄粱嘀咕道:“身体够好的...”
“凌佳琪成天伺候那些有钱大爷,还不让她啃啃嫩草调剂一下心情?”张芷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类似的破事我们究竟还得经历多少?黄粱,你趁早把这间事务所关了吧。”
“关了你养我啊?”
“我养就我养。”张芷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投资的水平还不错,养你一个不抽烟不喝酒、成天只知道看书的宅男还不是绰绰有余?你一天能花几个钱?赶不上豆眼吃的多呢。”
“打住,不然我该动心了。”黄粱抱臂身前,皱眉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数部视频,“这些视频都是无声的啊...”
张芷晴理所当然的说:“就算猥琐男住的楼和凌佳琪住的楼只相隔了几十米,他也录不到声音啊。凌佳琪哪有那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