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城一言不合都动刀子了,我们几个人就全都吓傻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上铺那哥们多哆嗦嗦的告诉沈城,他的相机镜头就放在饮水机上面。
“沈城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检查了一番相机镜头,然后才把那镜头放回到相机包里,刀子还拿在他手上。他用刀子挨个指着我们,也不说什么狠话,就是默默的看着我。
“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幸好沈城之后就把刀子给收了起来,然后就直接躺在自己床上玩手机,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可能我现在这样说你觉得挺滑稽的,但当时我们真的被吓尿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愣了好一会儿,我们几个人连地上的残骸都不敢收拾,就赶忙逃出寝室,那之后好几天没敢回寝室住。
“后来是沈城把那哥们的电脑送去修好了,算是给那人一个交代,当然,他是没说对不起。我们后来小心翼翼的又回到寝室,这件事就谁也不提了。
“从那之后,无论寝室中发生多大的问题,都是我们四个来解决,沈城不需要承担任何义务。我们也根本不敢再和他开玩笑,甚至不敢跟他说话。
“他也不在乎我们对他的看法。只要他回到寝室,寝室中的温度起码能降个五六度。夏天的时候还多少有点用,一到冬天,就显得寝室更冷了。
“好在大三的时候沈城就搬出去了,那时候他就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吧,一些照片也被杂志网站选中,据说每个月光靠拍照摄影赚的钱就足够养活自己。
“我们那时是又羡慕又庆幸,这人总算是离开了,然后就没什么了。从大学毕业后,我们四个人组了个群,没事儿在群里边聊聊天,很默契的,我们谁都没有提把沈城给拉进来,我想就算我们去邀请他,他应该也会拒绝吧。”
说完这一大段长话后,王大陆像是把今日份的说话份额全都用完了。站在柜台后的他耷拉下肩膀,目光茫然的看向空荡荡的街道。
黄粱最终还是没能喝到王大陆亲手制作的柠檬水。怀揣着有些沉重的心情,他回到车内,开车向着名单上的第二个人驶去。
虽然从王大陆口中没能得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或消息,但从他回忆的这些和沈城有关的小事,不难看出沈城是个会走极端、易于常人的人。
这种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一旦爆发就瞬间炸裂的性格,是黄粱最为忌惮的人,因为你根本无从得知这种人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爆炸。
黄粱再次对艾雯雯心生同情,和这样一个人相处绝不是件省心的事情。也难怪艾雯雯不惜寻求陌生人的帮助,也想要尽快和沈城一刀两断。
与此同时,他对心中的猜想越发有信心。即便沈城不是杀死艾雯雯的凶手,不是在六里口街区内为非作歹的六里口恶魔,他也肯定和艾雯雯的死脱不开关系。
尤其考虑到艾雯雯的死实质性的打破了‘六里口恶魔’的作案规律,不仅仅他在这起案件中杀人了,更因为艾雯雯租住的房子并不在六里口街区内,正相反,距离那片街区有着将近45分钟的车程。
单单从这两点就足可以看出艾雯雯对于六里口恶魔而言,是一位与其他被害人截然不同的存在。而这种独特性说不定就沈城带来的。
如果沈城真的和六里口恶魔存在某种交易的话,那他们两个是如何认识的呢?总不能和艾雯雯一样,是在地铁中认识的吧。黄粱沉浸在一个又一个头脑风暴中,没怎么留意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的,就已经到达名单上第二个人工作的这栋写字楼的楼下。
将车停在路旁,黄粱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控制的刚刚好,距离和那个人约定好的见面时间还有15分钟。黄粱打算坐在车内观察着那个人来到街对面约定好的那间咖啡厅。作为一名客户,迟到上几分钟也无伤大雅,毕竟他是打算购买一份巨额的人身保险。
十分钟后,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西服出现在黄粱的视野内。这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就像是在忙着去干什么大事情。
黄粱坐在车内注视着那人从那栋写字楼出来,穿过人行道去到街对面的那间明亮的咖啡厅。
在车内又等了几分钟,等过了约定时间,黄粱才慢悠悠的从车下来。他留神着那名坐在咖啡店内的男人的动向,确保那人不会看到自己是从这辆车下来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黄粱穿过人行道来到咖啡厅的门口。推开门后,他装作找人的模样向里边张望了几眼。那名坐在橱窗旁的男人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黄粱立刻点点头,报以微笑,向着那人坐的那桌走去。黄粱这次用的假身份是一名叫做李楠的有钱公子哥,打算给自己上一份巨额的人身险。
面对这种潜在的客户,这名叫做王东海的男人当然是不会表现出任何怠慢,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亲切交谈,在待人接物这方面,这人的确是有点本事,用如沐春风来形容和他的交流倒是不为过。
两人闲聊了几句,黄粱就装模作样的想看看人生险的合同条款,王东海立刻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合同,让黄粱过目。
翻了几页后,黄粱就装作不耐烦的把这份文件给合上丢在一旁,看向橱窗外明亮的街道,他端起咖啡喝了几口,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应该不会糊弄我吧?”
“啊,您为什么这么说呢?”王东海脸上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总觉着你们保险公司设立的条条框框有点多。我每年拿出那么多保费,到头来要是得不到赔偿的话,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会的,”王东海连连摇头,“合同条款设立的越详细越明确,对您而言也是越有保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