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掐死你被害人的那名凶手可能不是蓄意杀人。”黄粱推测道,“和吕金华不同,那人是——”
“我其实也就是闹着玩,我和我叔叔经常开玩笑的。”
“——八成是冲动杀人。”黄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杀人也能开玩笑?你和你叔叔还真是叔侄情深。”
吕金华低下头不吭声了。
“意外杀人...”辛雨沉吟道,“你怀疑杀人者是偶然闯入到被害人家中的?”
“符合警方在案发现场那栋房子发现的种种痕迹。辛姐,门锁被撬动的痕迹,房间内贵重物品的丢失,我们原本推测这些只是吕金华用来掩盖真相的障眼法——”
“和我可没关系啊!我有我叔叔家大门的钥匙!”
“——但事实上,可能这些痕迹是另一个人留下的,他的本意并不是杀人,而是来这栋房子里偷东西。此人可能观察了几天,确定晚上这栋房子中只有一名体弱多病的老人一人,决定入室盗窃。”
辛雨顺着黄粱的思路说下去:“只不过这个小偷入室偷窃时碰巧和吕金华撞上了,两个人不谋而合的在同一个夜晚展开行动。他进入那栋房子没多久吕金华就来了,情急之下,他只能掐死被害人,然后躲在那间卧室里?”
“极有可能。可能是吕金华的开门声提醒到了这人。如果这人当时碰巧进入到了被害人的卧室中,同时被害人有苏醒的迹象的话,这人很有可能会在情急之下失手杀人。他可能只是想掐住被害人的脖子,防止他出声呼救,但是被害人的身体太过羸弱,完全扛不住这番折腾,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因为我检查楼下各个房间的时候耗费了一些时间,所以才给了那个小偷藏匿起来的机会?”吕金华难以置信的低语道,“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有人全程偷窥了我和我叔叔之间的玩闹?”
“玩闹个屁!”辛雨厌恶的瞪着他,“你别想偷换概念!就算实际杀人者不是你,谋杀未遂的罪名你铁定是跑不了了!等着在监狱里烂掉吧!”
吕金华缩着脖子嘟囔了一句:“至少比直接被枪毙了强。”
“你把嘴给我闭上。”严厉的瞪了不安分的吕金华一眼,黄粱对辛雨问道:“辛姐,案发现场的那间卧室我并不了解,在你看来,能藏匿一个大活人吗?”
“绰绰有余。”辛雨回想着那间卧室的布局,点头答道:“阳台可以,床底下也行。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躲在那间大衣柜中,空间足够大,如果一旦被发现的话,可以立刻暴起反击。”
“那就是可以了。看来有必要对那个大衣柜仔细的检查一番,如果能发现可疑的毛发或是指纹的话,这案子也就能告破了。”
“我立刻吩咐人去办。”辛雨拿起手机,给部下下达了命令。
默默注视着辛雨冲着手机发号施令,当听到她说来两个人来会议室、把吕金华暂扣起来的时候,黄粱冲她摇了摇头。
辛雨不明所以,但还是改变口风撤销了命令。撂下电话后,她狐疑的问道:“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辛姐,不能把赌注全部压在犯罪分子会犯错上。如果大衣柜中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的话,我们很难锁定杀人凶手的真实身份。此人很有可能只是一名单纯求财的盗贼。”
“的确...”辛雨为难的皱了皱眉,“这人说不定已经逃窜到其他省市了,毕竟这次他可是杀了人,犯大事了。”
“我想这人十有八九还在京阳市里。”
“哦?为什么?”
“因为他啊。”黄粱抬手指了指吕金华。
吕金华一脸蒙逼的反问道:“我?我怎么了?”
“对了,把这个败家玩意给忘了。”辛雨一拍脑门,“还有这么一块肥肉没吃到嘴里,那个小偷舍不得离开京阳市。”
“没错。他写这封信的目的只可能是为了勒索。”黄粱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那张纸,“吕金华,到目前为止,你只收到过这一份奇怪的信吗?”
吕金华忙不迭的点头:“对。”
“你应该清楚利害关系吧?如果抓不住这个人的话,你可能就不是谋杀未遂的罪名了,而是故意杀人。”
“当然当然。”吕金华点头如捣蒜,“我一定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就算是做牛做马做骡子——”
“你就别侮辱这些对人类社会发展起到过积极作用的牲畜了。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做好你自己。”
“呃...做我自己?”
“对,就是做你自己,当然,是在很多人的看管之下。”黄粱微微一笑,“看样子咱们要做一段时间的室友了。”
“啥?”,“什么?”
面对惊愕的吕金华和辛雨,黄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外围的监控和安保工作肯定是要交给你来处理,辛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最好还是给吕金华找一位身手不错、不会被人一眼看穿是警察的人,来贴身保护——”
吕金华闷闷不乐的说:“你说的是监视吧。”
“都有。总之这个人选最合适的人无疑是我。辛姐,你觉得呢?”
“嗯...你这几年的变化的确是不小,不熟悉你的人,从你那懒散的模样中根本看不出曾经是一名干练刑警。”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辛姐。”黄粱苦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人松弛久了,没之前那样紧绷。”
“有这个必要吗?”
“我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黄粱回答,“辛姐,你想,吕金华在明面上,而那个人确实隐藏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中。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我是这个人,在确定吕金华摆脱嫌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如果吕金华被警方逮捕,他手中的筹码就变得一文不值,也就没有继续勒索的必要。如果想要引蛇出洞,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假象,让他误认为警方的调查重点已经从吕金华的身上移开。当他无法克制贪念的时候,他自然会主动联系吕金华勒索钱财。”
“可以倒是可以...”辛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这期间浪费的时间——”
“我付钱好了!”吕金华脑子这次转的飞快,毕竟是切身关乎自己性命的大事,他可不敢有任何马虎。“黄先生,咱们就按照雇佣保镖的市场价格来签雇佣合同!这没问题吧?辛警官。”
“你呢?”辛雨看向黄粱。
“当然。不过事先说明,我的收费标准可不低。”
“没、没问题!”吕金华硬生生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我相信绝对是物超所值。”
奇怪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黄粱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吕金华的一间豪华公寓中,两人在命运的撮合下成为了室友。
对吕伟亮遇害身亡的那间房子再次进行了彻底的勘查后,的确发现了几组陌生人的指纹,但遗憾的是,一一调查后发现这些人都不存在作案嫌疑。卧室中能够隐藏的位置被重点调查。虽然警方人员没能在衣柜中发现毛发或是指纹等生物检材,但通过对衣柜中衣物的不正常褶皱可以大致推断,那名掐死吕伟亮的凶手在案发当晚,极有可能是躲在衣柜中全程目睹了吕金华对自己亲叔叔的尸体的施暴行径。
辛雨布置在吕金华四周的监视网也开始了运转,所有人严阵以待,焦急的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那名勒索者。
他没有让人等太久。
吕金华承认罪行的四天后,他收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纸盒。纸盒中只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打印了一张彩色图片,图片的内容是一颗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图片下只印着三个字:买下它。
“辛姐,确定找不到那名把纸盒放在吕金华车盖上的男人的下落?”
辛雨神情严峻的摇摇头:“不行,那人做一定程度的了伪装,唯一能确定是此人是成年男性,身高在1米75左右——不排除穿了内增高的可能,身材消瘦,体重在60公斤上下。他徒步潜入停车场,把那个装着图片的小纸盒放在吕金华那辆豪车的车盖上后,又按原路徒步离开。期间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接触。”
“他果然在忌惮着什么...”
“是我的疏忽。”辛雨闭上眼、手指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我应该事先考虑到对吕金华的车辆进行监控。”
“想要做到面面俱到的话,把总局所有的人马都调动起来也不够。”黄粱宽慰道,“辛姐,这张纸片的出现正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那人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念了。”
“这块蓝宝石叫什么来着?”
“海之眼。”
“就这么一小块石头,就值一百多万?”辛雨打量着桌面上蓝宝石的图片,困惑不解的嘀咕道:“喜欢蓝色的石头小球,在网上十块钱能买一大堆!我敢保证个个都比这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