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我!”李胜明的吼声打断了黄粱和张芷晴的窃窃私语,他挑衅的注视着在场的其他人,“今天下午我一直待在房间内,过了四点我才离开房间——”
“谁能证明呢?”
“你TM没完了是吧!”
地中海冷哼了一声:“我和你这种杀人犯没什么好说的。今天下午我一直在房间中处理工作,下午三点五十六分时,我应该和秘书在确认安排,对话记录的话应该可以作为不在场证明的证据吧。”
“如果只是文字记录的话,并不能当成不在场证明。”詹姆斯警探冷冰冰的说道,“陆先生,你们公司的智能AI系统可是闻名遐迩,用来进行文字对话的话应该绰绰有余吧。”
陆正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大张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哼,你有资格说我是凶手吗?你TM对唐尼阳奉阴违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因为没能当上‘创途’的首席财政官,你TM对唐尼可是颇有埋怨的。”李胜明恶狠狠的说道。
面对指责,陆正华脸上的困窘表情更胜,他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呻吟,肩膀塌陷了下去,脸上咄咄逼人的表情一扫而空。
“李胜明看来在‘创途’中还是有自己的人啊。”黄粱小声嘀咕道,“对公司中的破事知道得不少啊。”
“毕竟他是创始人之人,也正常。”张芷晴皱起眉头说道,“我倒是听唐尼师哥说过一嘴,他最近在公司中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想到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他可以永远的休息——诶!你掐我干嘛?”
“把你的臭嘴闭上。”
“好勒。”
尤金妮.戴熙蕾站出来打圆场:“各位别吵了,严格算起来,我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今天下午我一直在房间中背台词,没人能为我作证。”
“我也是。”唐万豪冷冰冰的说道,“我在给叔叔整理伞包。”
马特好奇的问道:“一下午?”
“我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哦,好吧。”马特耸耸肩,随口说道,“说起来我也差不多吧,在整理目前写好的草稿。话说唐尼死了,我是不是失业了?”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即便已经距离事情发生过了数个小时,但灰房子内的每一名住客都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那位精力无限、魅力四射的男人真的坠亡了吗?他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抛下了所有的梦想,去到了死者之国?
唐尼的死太不真实了,一如他本人。
为了避免闹出不必要的麻烦,詹姆斯警探让聚集在客厅内的几位嫌疑人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不可随意走动。
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当地警方仍无法确定唐尼的死是意外还是自杀,或是一场谋杀。这起事件中牵涉到的所有人都是外国人,也让案情变得无比复杂。在确定事件性质前,詹姆斯警探只能用最保险的方式来对待灰房子内的人。
算上黄粱和张芷晴在内的几名嫌疑人只能在灰房子内行动,他们不能离开这栋丑陋不堪的房子,在灰房子中活动的区域也受到了限制。虽然没有在每个人的房间门口安排一名看守的警员,不过他们被要求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的房间中。
詹姆斯警探如果不是人手不够的话,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安排。
回到房间内的黄粱有些坐立不安。他和其他人的感受一样,无论唐尼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他都不可能自杀。他不是这种人,或许他的处境的确如履薄冰,但是唐尼本就不是个向往安宁的人,挑战和冒险对于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生存的必需品。用句不太合适的话来形容他,唐尼是那种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干的人。
意外的话,在黄粱看来可能性也不是很高。
的确,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淹死的大部分都是会游泳,撞死的大部分都是坐副驾的,所以如果唐尼真的死在了一次翼装飞行中,倒是很符合他乐于切善于作死的性格。
但问题在于天气。
即便是无所畏惧的唐尼,也不会在天气不好、甚至还下着雨滴的情况下从事翼装飞行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极限运动。这不是在挑战极限,这种行为就是作死,嫌自己命太长。
唐尼想死吗?
当然不会,他是这个世界上不折不扣的赢家,他的名字注定要载入科技史册,甚至可能是其他种类的文献。他怎么可能放弃口口声声宣称的梦想和环保,而去选择坠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看来只可能是谋杀了...”注视着窗外凝重的黑暗,黄粱轻声呢喃着。
窗外的黑暗如此的浓郁,是对光污染习以为常的现代人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接受的恐惧的深渊。黑暗仿佛拥有了生命,积聚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
手掌大小的灰色金属壳电子表的屏幕上散发出惨白的光,数字跳动了几下,代表小时的数字变成了‘00’,已经是第二天了。
黄粱还没有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仍没能寻找到渴求的睡意。枕着手臂,黄粱直勾勾的注视着头上灰白的天花板,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幕幕画面反复在他眼前浮现,搅扰的他无法平静的入睡。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黄粱活动着脖颈,发出卡蹦卡蹦的脆响。
“睡不着觉啊...”
呆呆的注视着窗外如同地狱深渊般的黑暗,黄粱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
他没有穿鞋,只是多套了几层袜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房间的门,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等待眼睛适应黑暗后,黄粱模模糊糊能看清物体的轮廓。他根据记忆向唐尼的卧室走去。他只去过一次,还是托张芷晴的福。
至少唐尼在房间上做到了一视同仁。他的房间除了别客人居住的房间大上几倍之外,没什么本质的不同,一样毫无装饰的土坯墙壁,一样灰色色调为主的简洁到变态的极致,一样找不到任何的纸制品。
卫生间中也是不见卫生纸的踪迹。毫无疑问,在唐尼的心中抵制纸制品与节约用水之间,他更加看重前者。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黑暗中夜行的黄粱的脑海中升起,他也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为何会出现。灰房子内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外,黄粱听不到任何声响。
其他人都睡着了?
怎么可能...看来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的确不错。
在黑暗中游荡的人看来只有黄粱一个,即便其他人同样无法入睡,但他们都老老实实的遵守詹姆斯的要求,紧锁房门,待在自己的卧室中。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一名杀人的凶手就在他们之中,如果不想步唐尼的后尘的话,最好还是对警探的话重视一下。
如果在被黑暗充斥的灰房子中碰上凶手该怎么办?
黄粱被这个突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裹足不前。他此刻的状态即便是一名瘦弱的女性也可以轻松解决。由于身上远未痊愈的伤势,他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在黑暗中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恢复了少许体力,黄粱继续聚精会神的行走在冰冷的走廊中,不发出丝毫声响,像是一只黑色的猫一般,在寻找着唐尼生前最后逗留的房间。
房间在灰房子的最顶层。这一层是唐尼的私人空间。沿着金属楼梯来到这一层后,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的确如此,温度更低了。隔着几层袜子,冷气钻进脚心,沿着黄粱的身体直奔他思为过于活跃的的头。
黄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他把运动上衣的拉链往上拽了拽,沿着空洞的走廊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该死...我该如何弄开房门呢?
站在门前黄粱才意识到他这是在白费力气。他不可能用钥匙打开唐尼房间的门。房门上的锁并不复杂,他可以轻易的撬开,但是这样做难免会留下痕迹,詹姆斯警探不会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该如何是好呢?站在门前,黄粱犹豫不决。他在立刻调头返回卧室睡觉与硬着头皮撬锁之间徘徊不定。
天人交战的过程中,黄粱的右手不自觉的搭在了L型的门把手上。金属制的门把手传递着冰凉的触感,让渗出汗珠的掌心感受到一种别样的舒适。
没有任何理由,黄粱握住门把手的右手轻轻向下按压。
眼前紧闭的房门竟然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道门缝!
黄粱难以置信的紧盯着缝隙中透出的黑暗。他不禁在心中高声呼喊着:这也太儿戏了吧!就算唐尼的死可能是一场意外,不派人彻夜把守他的房间也就算了,竟然连房门都没锁?!这心也太大了吧!!
一同宣泄般的吐槽,黄粱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呼吸的频率调匀。
面前的门一点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