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停在的这片空地上散落着几大根无人问津的水泥管,每一根水泥管的直径大概在2m左右。这些东西天然形成了一道屏障,隔绝了远处那几栋建筑的视线。这辆车就停在这几根巨大的水泥管道的背阴处。把车抛弃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在清理痕迹时也不用担心被路过的人注意到。
宋宁没有放弃,他立刻去附近的住户家中打听情况。不过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连这辆车究竟是何时何日停在这片空地上的,都没有人能说清楚。监控探头就更不用指望了。在这片无人问津的空地上,没有人能解答宋宁的任何问题。而这辆被人从里到外清洗一新的车辆只是默默的停在这里,无法开口告诉警方自己究竟经历了怎样一段旅程。
忙活了几个小时,毫无收获的宋宁开车把黄粱送回解忧事务所。路上两个人没什么话可说。杀死宁静凶手的狡猾、谨慎,让调查难以进行。宋宁的情绪更加糟糕。他眉宇间的皱纹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重。
“那孩子现在肯定还没事儿,”黄粱有些笨拙的说,“你看,车里边那孩子的玩具和用品全都不见踪影了。说明那个把孩子抱走的人应该没打算对这孩子做什么,否则也没必要带上奶瓶玩具之类的。”
宋宁默默点了下头。
黄粱知道他现在不想说话,只能转头看向车窗外一闪而逝的萧瑟街景,在脑海中整理着目前掌握的这些零散信息。
宁静是被人勒死后、尸体遭焚毁,之后被人丢弃在那处停工的工地上。她应该是在失踪当天晚些时候就遇害身亡,尸体则是被杀害她的凶手保存了三天,在三天后才将其抛弃。
在这三天里,宁静的尸体被凶手藏在了什么地方?那个孩童又在过去的这几天遭遇了什么?这辆车又是什么时候被凶手开到了这里?没有准确的时间线,想要开展调查难于登天。
现在所有已知的线索对宋子乔而言都是不利的,他的确存在抛尸的时间,也有杀人动机。但正因为他的小儿子下落不明,黄粱更倾向于他不是杀妻凶手。除非那个小儿子不是宋子乔的,而是宁静和其他人的。
应该不会。黄粱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个过于惊悚的念头赶走、如果宁静存在出轨行为,这几天的调查中,宋宁应该会掌握相关蛛丝马迹。既然他没有说,那应该就是没有。黄粱看过那个三个月大的婴孩的照片,虽说无法判断那孩子是否长得和他父亲很相像——毕竟还没有长开,不过对比宋子乔大儿子小时的照片,能发现这一对亲兄弟还是非常相像的。
而宋子乔大儿子在长大后,就有着特别明显的他父亲的面貌特征,因此黄粱判断那个小孩子应该确实是宋子乔的亲生骨肉。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宋子乔本人当然不会弄错。
兜兜转转,一切问题全都回归了原点。在搞清楚究竟是谁杀死宁静之前,另一个问题更为紧迫:那个三个月大的孩子究竟在哪。
回到解忧事务所后,黄粱简单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在网上搜寻有关那个孩童的寻人启事。由于这件事被多家媒体报道的缘故,小孩的照片在网上一搜便是,如果黄粱打开微信朋友圈的话,就会发现有关这个孩童的寻人启事成病毒式的转发,所有人都在试图为找到这个孩子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这一刻,刻薄恶毒的声音彻底被淹没在祈求孩童平安中,在这一点上人们难能可贵的达成共识。
黄粱翻看了几篇帖子,绝大多数的留言全都是祝福和期盼,真正至关重要的孩童下落信息却寥寥无几。黄粱只能期盼宁静尸体旁留下的清晰车辙,能够指引警方找到凶手的下落。
在宋子乔不肯配合的情况下,那几乎是宋宁手中掌握的唯一一条还没被彻底堵死的线索。轮胎花纹就如同人的指纹一般,能够透露出的信息相当丰富,在通过花纹确定大致的车辆款式后,通过车辙印记上的细微不同,就可以去判断究竟是具体的一辆车留下的车辙。
不过在京阳市这座有着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内,想要去找到某一特定车型的某一辆车,难度比大海捞针容易不了多少。
黄粱难得不用大冷天的出门去盯梢,宋子乔暂时被警方控制住,他无需关注这个男人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以在家中喘口气。只不过当黄粱泡好一壶热茶端进卧室里,打算躺在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被子上边饮茶边看书之际,一通意料之外的来电打乱了他在这个午后的放松小计划。
注视着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黄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这通陌生人的来电。他将手机贴在耳旁,一个夹杂着噪音的女人声音穿进了他的耳朵。
“喂,是黄粱吗?”
黄粱没能听出来这人是谁,他谨慎的回答:“对,我是,你是哪位?”
“啊,咱们前两天见过面,我是王心怡,那个健身教练。”
“是你啊...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黄粱记得自己倒是有把名片给这个女人。当时只是顺手一给,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真的打来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王心怡虽说是主动来电,可说起话来却有些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语气。黄粱也不着急,就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这位个子不高、身材火辣的女健身教练在嘀嘀咕咕说些‘天气不错’、‘我今天不忙’之类的废话。
墨迹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总算是把所有能想到的废话全都说完了,这才不情愿的说道:“那个...就是咱俩见完面之后,我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个小插曲,我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不过竟然那个叫宁静的女人都死了,我就寻思还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所以,我就给你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