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人疯了吗?怎么敢从3楼跳下去?”站在3楼走廊上的黄粱听着耳机中传出的辛雨气急败坏的喊声,“一定要把他堵在包围圈里!都做好开枪的准备!”
黄粱回头看向敞着房门的卧室,他没能亲眼目睹那个男人从窗户跳下三楼的画面,同一时间,他和几名警察正待在同一层楼的另一间客房中等待着出击的信号。
在原本的设想中,独自躲藏在卧室衣柜中的辛雨可以在那人行凶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他们一拥而上将其逮捕。
但一切全都脱离了计划,那人的确踏入了陷阱,但面对突然跳出的辛雨,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跳窗逃跑!这种跳出常规的应对方式反而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布置在这栋建筑外的警力都远离这栋建筑所在的这条街,封住了关键路口,防止意外发生。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面对一个敢从3楼跳窗而出的罪犯,再完善的计划都不会考虑到这一点,黄粱只能寄希望于人不会逃离包围网。可他心里最清楚这人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是职业杀手,是公司培养出来的人,如果换成欧阳倩面临这种围捕,她能够顺利逃离吗?黄梁不认为这能难到她,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极点,
站在寂静的走廊上,黄粱焦急等待着结果出炉。他终于听到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向楼梯口,面无表情的辛雨现身在3楼走廊。瞥见她表情的那一刻,黄粱就知道这次抓捕行动彻底失败了。
“跑了。”辛雨用力捶了下墙面,“是我的责任,我应该第一时间将其击毙。”
“辛姐——”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赶紧回家吧。”辛雨疲惫的冲黄粱摆了摆手,“这个烂摊子交给我来处理。”
“......那好吧。”在路过辛雨时,黄粱拍了拍她的手臂,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叹了口气,默默走下楼梯。
路过一名名脸色难看的行动队员,黄粱走出这栋三层建筑,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停满了闪着红蓝两光的警车。无数的人在彼此大声叫嚷,这就是那个逃脱的男人以一己之力造成的乱象。
这群人之前还在质疑这场抓捕行动是否有实施的必要,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再质疑,行动却彻头彻尾的失败。
放虎归山啊...叹了口气,黄粱迈步向停在一条街外的爱车走去。拐过街角,把嘈杂和亮光抛在脑后。黄粱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他低着头,默默向着前方那辆亮黄色甲壳虫车走去。
拉开车门坐进车内,黄粱在系安全带时瞥到了副驾驶上的面具。最近几天,他几乎时时刻刻戴着这个面具,扮演着那个叫做强尼的假面舞王。
为了确保罪犯上当,扮演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很难,好在那个名叫强尼的男人是个很简单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是颐指气使、挑三拣四的做派。扮演一个刻薄的人不算难,想要扮演一个和善的人才叫困难。
至少明天不用捏着嗓子和人聊艺术了,黄粱想。
将面具丢回到座椅上,黄粱发动汽车向着家的方向驶去。夜色浓厚,这场小小的骚乱没能将这座庞大城市的呼吸扰乱,它见证了太多生死离别,不会为某件事的得失而动摇。
冷漠又何尝不是一种强大?
品味着失败的苦涩,黄粱驾车行驶在安静的街道上,距离解忧事务所只剩下两条街远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铃声。瞥了眼屏幕,发现显示的是‘未知号码’这四个字,黄粱立刻心中一动,接通来电,一个冷淡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你人在哪儿?”
“快到家了,怎么了?”
“来我发给你的地址。”
“啊,现在吗?”
“对,立刻赶过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个——”没等黄粱把话说出口,对方就径直挂断了电话。黄粱只能把受到的那串地址设为目的地,掉头赶过去。一个小时后,黄粱把车停在阴森漆黑的路旁,这处地点偏僻的连路灯都没有亮起,似乎都已经损坏。
向四周低矮的平房张望了几眼,黄粱不确定这地方算不算是城乡结合部,再往前开个一二十分钟,或许就能看到成片成片的农田。
在这个早春时节的阴冷凌晨,这片区域被一股盘踞不散的冷风占据,如恶鬼般不停咆哮的风声持续不断的攻击黄粱的耳膜。
站在路旁的他打了个哆嗦,正打算给那个未知号码打去,他看到一扇原本漆黑的窗露出了橘黄色的亮光,一只手的影子映在窗帘上,向他招了一下。
黄粱迟疑着像那扇窗走去,凑到窗边,他小声问道:“是你吗,欧阳?”
窗内传来一个女人沉稳的应答:“从后门进来,绕一下。”
“好的。”黄粱捏手捏脚的绕过围墙,来到这座平房的背面。包着铁皮的木门敞开一道缝隙。在进门前,他向四周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人盯着自己,才做贼心虚般的猫腰进入屋内。
屋里一片漆黑,借着手机的亮光把门锁锁上,黄粱摸黑向发出亮光的屋子走去。推开门走进这间像是已荒废许久的房间,黄粱看到了举着一只蜡烛的欧阳倩。他刚想出声,就赫然发现在那张土炕上,竟然还趴着另一个人!
这人的手脚被绳子反捆在一起,像是一只被绑好的大闸蟹等待着上锅。
“啥情况?”黄粱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背紧贴在房门上,“欧阳,这人谁呀?”
“就是那名杀手。”欧阳倩冷淡的回答。
“他怎么落在你手里了?”
“如我所料,你那些朋友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
面对欧阳倩的嘲讽,黄粱清咳一声,把涌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仔细打量起那个被绑住四肢的陌生男人。
男人的脸脏兮兮的,就像是蹭过锅底,能看到几道崭新的伤口,翻开的嫩肉在光的照耀下反射光泽,男人的五官谈不上突出,是那种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路人脸。即便黄粱之前看过好几张这人的画像,可那些画像和这个男人还是相距甚远。
有些不确定的伸手戳了戳这人的脸,黄粱无法判断这是否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你怎么把他逮住的?警方的包围网都被他突破了。”
“我今天白天把停在那栋房子外的交通工具全都贴上了追踪器。如果是我,我会在行动前把用于撤离的交通工具藏在那栋房子周围。那辆藏在草丛中的摩托车太明显了。”欧阳倩面无表情的说,“你太过松懈。”
那男人冷哼一声,并未反驳。
“好家伙...活到老学到老。你究竟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杀死蔡一博他们,算上捡回一命的那个叫强尼的舞者,这四个人怎么得罪你了?”
“他们都该死!”男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比黄粱预想的还要低沉沙哑,就像是用生锈的锯条切割木头的声音。
黄粱无奈的说:“你总得说出来因为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