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黄粱摆摆手,“我只是在想,通常有自杀倾向的人在真正动手的时候,都会表现得犹豫不决,有些会尝试数次。如果徐文身上没有轻微的割伤或是擦伤的话,说明他并没有犹豫不决。”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杀害他的凶手没有丝毫迟疑。
“这个啊,可能是应了那句老话吧:酒壮怂人胆。”
“您这话什么意思?”黄粱挑眉问道,“酒?徐文喝酒了?”
“啊?你不知道么?”刘警官看向凌若兰,“你没对小黄说啊。”
“我也不知道啊。”凌若兰茫然的摇摇头,“您是说徐先生离世当天还喝了酒是吗?”
“我没对你说吗...”刘警官摸了摸剃着板寸的脑袋,“可能是我忘记告诉你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错,在九号当天徐文喝酒了,而且喝的还不少,他血液中的酒精浓度每百毫升一百多毫克,都超过醉驾的标准了。”
黄粱咂舌道:“每百毫升一百多毫克?这可算是酩酊大醉了吧。徐文酒量如何?”他问向凌若兰。
“这个...只能说还可以吧,在我看来徐先生可以被归位‘能喝’的类型。只不过他并不享受喝酒。”
“能喝但是不喜欢喝?”
“对,徐先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喝酒的,我反正是一次都没见过。通常他喝酒都是为了饭桌上的应酬。”
“没有独饮的爱好?”
凌若兰摇头回答:“没有。”
“人嘛,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要喝几杯也不难理解。”刘警官说,“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不过凌小姐,九号那天的徐文肯定不是你熟悉的那个徐文。你们想啊,一个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心血来潮想要喝点酒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可能就像我说的那样,徐文喝酒的原因就是为了自己壮胆,顺便也当是给自己践行了。”
黄粱充耳不闻的低头沉思着,嘴里不时的小声嘟囔一句‘喝酒吗’之类的话。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刘警官轻轻敲击着桌面,把黄粱从沉思中叫醒,“要是暂时没什么要问的,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啊,当然。”黄粱匆忙站起身,向刘警官鞠了一躬,“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都是应该做的。你随时都可以来,毕竟人命关天啊,马虎不得。”
“是。”黄粱正打算说声‘再见’结束这场对话,突然一个并不起眼的问题冒了出来,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对了,问您一件小事儿,九号当天徐武是直接到的这里吗?”
刘警官略显惊讶的望着黄粱,回答道:“徐武?死者的亲弟弟?应该是吧...通知他的电话是我给他打的,电话里我告诉他直接来我们这里,只说了是有关他哥哥的事情,没有直接把实情告诉他。”
“他是几点到的?”
“是九点一刻,我记得很清楚。”
“您是几点通知他过来的?”
“肯定是没到七点。你等一下,我查一下通讯记录。”刘警官摆弄了几下手机后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是本月九号的晚六点三十七分。”
“他花了两个半小时才赶过来?”黄粱转头看向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凌若兰,在这场对话中她表现得过于文静了,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对话氛围吧。“徐武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吗?”
凌若兰慢吞吞的回答:“倒是不近,他最近像是住在华艺小区。”
“庆元道的华艺小区?是不近...”黄粱在脑海中简单计算了一下车程,“不过开车的话也用不了两个半小时吧,最多一个半小时。”
“可能是去吃饭了吧。”刘警官回答道,“他来的时候像是刚从饭桌上下来,身上能闻到酒味。”
黄粱愣了一下,随即激动的追问道:“酒味儿?您确定徐武身上有酒味儿?”
“这有什么?”刘警官用莫名其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黄粱,“不是很浓烈,不过能闻出来,他当时的状态也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怪不得我离开的时候没看到他的车。”凌若兰若有所思的说,“我还想呢,他这回为什么没看着最近买的那辆跑车招摇过市。”
“车?”黄粱又是一愣。
刘警官说:“徐武应该是没有开车过来,来的时候我没亲眼看见,不过他从派出所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是打车走的,我亲自送他上的车。”
“打车?”黄粱瞪大眼睛交替看着凌若兰和刘警官。
“你是复读机吗?”凌若兰忍不住吐槽道。
“没...没什么。”嘟囔完这几个字后,黄粱站定在原地,视线定格在墙壁上的某一点上,双眼并没有聚焦,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注视着一动不动的黄粱,凌若兰和刘警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交换了一下困惑的眼神,很有默契的保持着安静,试图都在等待对方去打破沉默。
黄粱就这样旁若无人在站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暖风轻轻拂过他刀削般俊朗的面颊,带进来散发着强烈烟火气的车水马龙的嘈杂之声。
刘警官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试图把自己办公室内诡异的寂静打破。“咳咳,小黄啊,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
“刘警官。”像是木头人一般的黄粱毫无征兆的转头看向刘警官,把后者吓得一激灵。“能求您帮个忙吗?”
“呃...你要干啥?”
“我想看一下九号当天的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刘警官茫然的望着黄粱
“对,您手中有拍摄到单元门的监控视频吗?”
被黄粱锐利目光直视的刘警官下意识的回问道:“呃...你只要拍到单元门的视频吗?”
“对。有吗?”
“有倒是有,不过——”
“我可以看看吗?”黄粱俯下身子,把双手撑在杂乱的办公桌上,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转椅上的老警员,“就现在。”
“现在?”
黄粱无言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