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大杰出青年?你是在开玩笑吗?”黄粱怀疑的盯着自己这位古灵精怪的女助手。
“当然不是。”张芷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手指,“是真的哦,能查到的,应该是前年评选时上榜的吧。”
“呃...好吧。”
“你多少应该上点心嘛。”张芷晴说,“毕竟曾经的女友嫁给了这人——”
“我和倪梦佳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黄粱嘴硬的辩解了一句,见张芷晴一脸玩味的坏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我们的确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我和她并没有发生过关系,我们俩只是——”
“拉拉小手亲亲嘴?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醋缸转世,不会吃这种飞醋。”张芷晴挥挥手,“把心放在肚子里。”
黄粱狐疑的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的,都把张芷晴看毛了。“看什么呢?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啊?”
“你竟然还会说这种话。”黄粱摇了摇头,“真是不像你...”
“切,她都胖成那哪样了,”张芷晴的双臂比划出一个有些夸张的庞大身躯,“我还是相信你的审美的。”
“好吧。”黄粱无奈的笑了笑,“我和梦佳商量的是后天去见王双福,你就别跟着去了。”
“为什么?我也想去!”
“那毕竟是拘留所,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乖。”黄粱伸手揉了揉张芷晴的头发。后者无奈的噘起嘴,想了一会儿,只能放弃一块跟去的念头。
————,————
陪同黄粱去见王双福的是人不是倪梦佳,而是王双喜。让黄粱颇为感慨的是,十几年没见了,王双喜这人竟然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头上的头发稀疏了不少,脸上的肤色沧桑了不少,几乎和上高中的时候如出一辙。
性格倒是变了不少,原本不爱说话的王双喜也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两人多年没见,见面后自然是一番感慨。在前去拘留所的路上,黄粱和这位当年并不怎么亲近的高中同学聊得是不亦乐乎。
“————黄粱,你变化也不大。”握着方向盘的王双喜感慨道,“当年你就是个帅小伙,现在依然潇洒啊。”
“彼此彼此。”黄粱松弛的依靠着座椅,随口说道:“我记得你当年就经常被认成是来学校的家长。这就是少年老成的好处吗?十多年过去了,还长那样!”
王双喜苦笑了几声:“是啊,就因为我长得显老,你们都是让我去买烟,要不学校附近的小卖店根本不敢卖给学生烟,有段时间抓的那叫一个严啊。”
“我那时候抽烟吗?”
“你不抽,你净忙着搞对象呢。”
黄粱尴尬的挠了挠鼻翼。“没有吧...我高中就交了一个女朋友。”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最后还落你手里了。
“是,你小子多损啊,故意不确定恋爱关系,为了能和一群小姑娘扯谈,一天天乐此不疲的。你不知道我们当初有多恨你丫的。”王双喜打趣道,“黄粱,你跟我说实话,你那时候是不是晚上都不睡觉啊?挑灯夜读,要不你怎么能学习撩妹两不误呢?”
“高中那三年过的确实是蛮充实的。”
“羡慕不来啊。”王双喜感怀的说道,“对了,听梦佳说,你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同居呢?”
“是同住。”黄粱纠正道,“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不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样啊...”王双喜转头飞快的瞥了黄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侧脸。“有话就说。”
“黄粱,这么多年没见,你是不是——嗯...你是不是——诶呀,这话我说不出口。”
“你究竟想问啥?”
“咳咳,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啊。”王双喜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问道:“黄粱,你是不是取向变了啊?”
“......你丫去死吧。”
“不至于吧,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黄粱忍不住吐槽:“这话是用在这儿的吗?”
“——你就算真的变了取向也没啥,作为曾经的高中同学,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柜要趁早——”
要不是王双喜手中掌控着方向盘,黄粱铁定给丫后脖颈狠狠一巴掌,他强忍着怒气,没好气的吼道:“我还是我!口味依旧!!”
“那你为什么还打光杆——”
“我乐意!不行吗?我乐意做单身汉!!”
“行行行,我哪敢说不行啊。”王双喜瑟缩了一下。霎时间车厢内沉默下来,只能听到黄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那个,黄粱。”
“干嘛?”
“你真的不是——”
“我不是!!”黄粱冲着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还要我解释几遍?!”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王双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只是——哎,算了,我就和你明说了吧,反正你早晚得知道。”
黄粱瞪着他问:“原来是你弯了?”
“我弯个屁啊!”王双喜连连摇头,“我口味也没变。”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是我弟弟。”
“你弟弟?”黄粱挑起一侧眉毛看着他。
王双喜默默的点点头。
“你确定你弟弟是...弯的?”
王双喜表情狼狈的回答:“对,我们家里人都知道。”
“所以你爸妈才和王双福断绝来往的?”黄粱说,“果然,这就能解释的通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能导致断绝亲子关系的问题,肯定不是一般的问题。咱爹妈那一辈的人可没办法接受这种事。”
王双喜嘀咕道:“别说他们了,我其实也接受不了。”
黄粱没有搭腔,默默看着车窗外萧瑟的风景。被积雪覆盖的田地上空无一人,零星能看到几个破破烂烂的稻草人。
保持着看向车窗的姿势,黄粱生硬的问道:“老王,死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弟弟的...恋人吧。”
足足等了半分钟,王双喜的回答声才响起。“没错。出事前,他们俩已经同居一年多了。”
“果然。”黄粱对这一回答并不感到意外,“所以你才会对‘取向’这种事情如此敏感,因为这一点对你弟弟而言无比重要。”
“对。”王双喜难掩声音中的苦涩,“我弟弟出事后,我父母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搭救他,而是想着这下天彻底塌了。其实我也一样,我和梦佳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下完了,家丑外扬了。”
黄粱眉头微蹙:“我没搜到相关报道。”
“那是因为审判还没有做出,一旦我弟弟的事情盖棺定论的话,那些憋着看我们家笑话的人肯定会落井下石的。”王双喜说,“你也知道,做生意这种事情讲的就是名声,一旦我们家名声臭了,这行儿就不好干了。”
“同行是冤家。”
“是啊。总之如论如何,我弟弟的事情都必须妥善处理好。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双喜阴郁的说道,“没人会想和杀人犯的亲弟弟做生意。”
“......你似乎并不相信你弟弟是无辜的。”
“说心里话,我不知道现在应该相信什么。”王双喜说,“我弟弟会杀人吗?我不知道。自从他成年之后,我和他几乎就没有过深入的交流,黄粱,我不了这个人,即便他是我的亲弟弟。”
“我是在浪费时间。”黄粱冷漠的说,“你和你的家人们似乎并不想梦佳说的那样,坚定的站在王双福的身后。”
“可能吧...但无论如何他是我亲弟弟,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要全力以赴的救他。黄粱,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如果你也断定我弟弟是杀人凶手的话,我就认了。这事儿到此为止。”
“我不是测谎仪。”黄粱平淡的说,“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会犯错的。”
“我相信你。”王双喜坚定的说道,“你还记得高三时的那场审判吗?”
“什么?”黄粱诧异的转头看向他,“高三时的什么?”
“审判。”王双喜的嘴角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你果然已经忘了。但是对我而言,那是终身难忘的经历。你拯救了我和我弟弟。”
“有吗?”黄粱迷茫的问道,“我应该没见过你弟弟吧...”
“那时候咱们高三,我弟弟刚上高一。不过他那时候就已经很让我和爸妈头疼了,去学校不干别的,就和人找茬打架。”王双喜回忆道,“他时不时会来咱们班找我,大多数情况都是要钱。”
“你还真是个好哥哥。”
“我那时的零用钱基本都给双福买烟抽了。”王双喜苦涩的笑了笑,“你还记得上午的课间操吧,雷打不动,全校师生必须到操场上集合跳广播体操。”
“那时候就寻思怎么不去跳操。”黄粱怀念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儿特别不酷。”
“是啊,一群脑筋奇奇怪怪的青春期少男少女们。”王双喜说,“关注的点和想法,在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幼稚可笑。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
“那才叫青春,那才是孩子。”
“同意。”